次考官明显地一愣。
显然,这种情况在他的监考生涯中还从未出现过,下意识地就否决道:
“休要扯谎!快快变形!”
唐翊欲哭无泪:
不是啊大哥!我是真变不成龙了!
“考官大人,我没说谎,我是真的没法变成龙了!”
唐翊此时也觉得很绝望,天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变不成龙了,她最近貌似也没干什么啊!
除了莫名其妙的做梦化龙、被人追杀、吼了几嗓子就能退敌外……
就在此时,唐翊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来,喊道:
“那个!考官大人,我有个主意!”
现在除了考官,考场内剩下来的五条龙也都齐齐把目光投向唐翊,在满场都是龙的情况下,一个人杵在那儿的确是蛮显眼的。
“我可以以人形参考吗?”
“考官大人!她明显就是蓄意罢考,扰乱考场秩序,望大人明察秋毫,将其逐出考场!”
对面的火龙瞅准机会,急忙说道。
次考官也有些犹豫,但他的眼神一碰上那边飞舞的潮汕时,瞬间就做了决定。
“你稍等!我去问问泽大人!”
在次考官的脑海里,若是直接判那虚龙出局,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直接判了条真龙出局,还是真龙之中的黄龙一族,这可不是他一个小虚龙考官担得起的,所以他便果断祸水东引,找上级求援去了。
殊不知,他却是忘记了,一条从小习字习法,能文能武的真龙,又怎会在意一场考试的输赢,再说本轮考试正好有一人轮空,直接让轮空的那名考生补进来便行了。
不过,也正是得益于对方此时的迷糊,唐翊才得以有了一线生机。
“嗯?怎么了?为何第三组的比试还不开始?”
泽清渠见那名次考官来了,也出言问道。
“泽大人,有个考生说她变不成龙,能不能以人形参考?”
次考官跪地,向泽清渠汇报道。
泽清渠眉毛一跳,一拍桌案,怒喝道:
“荒唐!还不速速将她逐出考场!”
次考官见泽清渠如此气愤,吓得连忙点头,就要转身回去时却猛地被什么东西控制住手脚,动也动弹不得。
“且慢,泽大人何必这般恼火,依我之见,倒不如让那考生试一试,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提议用人形来打雷试的考生呢。”
这声音一响起来,泽清渠的眉毛就跳的更厉害了。
扭脸一看,不是汀慕又是谁呢?
“怎么?汀大人莫不是觉得,就为了你的个人乐趣,就能枉顾登天府多年来的规章制度了?”
泽清渠挥了挥手,解了汀慕施在那次考官身上的法术,开口道。
汀慕看着板着一张脸,身体端正地如同铁打一样的泽清渠,玩闹兴起,便不答泽清渠的发问,侧过头和身旁坐着的皑皑嚼起耳根来:
“皑皑,瞧见没,日后可莫要做这等死板之人,捧着个教条当金科律令似的不放手......”
声音虽小,却也足够让泽清渠听见了,于是果不其然,那泽清渠猛一拍身前的桌案,手指就跟利箭一样飞射而出,指着汀慕就呵斥道:
“汀慕!我敬你是登天府一等教习,但你若继续给脸不要脸,我那戮海枪也不是吃素的!”
汀慕浑然不觉危机临头,只是斜躺在椅子上,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搭上了扶手,慵懒地伸展出去,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口舌上却半分不吃亏地回应道:
“你有戮海枪,我有皮偶人,咱俩若真打起来还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泽清渠一声冷笑,手一招,一柄八尺长枪便现于他掌心,枪头银亮如星月,枪翎如染血般色泽嫣红,枪杆笔直,一掌可握,制枪的木材看上去乌黑如夜,散发着灼人煞气。
汀慕眼睛一瞪,一张薄薄的牛皮纸片人从他的袖中飞出。
那人形有常人大小,就像是皮影戏上的人物一样,穿着身褐色短打,脸颊上刻着弯月般的花纹,嘴唇涂着显眼的红色,四肢与关节都被条看不见的线扯着,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
两个风格迥异的物件就这么彼此对峙着,像它们背后的主人一样。
直到皑皑凑到汀慕耳边耳语了几句,他的脸色才忽又稍霁,玩味地看了一眼泽青渠,收回了那皮影人。
泽清渠看着他,没在做什么动作,却也没把戮魂枪收回去,而是把枪往身旁一掷,枪杆便穿透看台的地板,支撑着长枪竖立在那儿。
“还愣着做甚?速去判那考生恶意罢考,逐出雷试!”
泽清渠俨然宣判,那名次考官之前早已被戮海枪吓破了胆,又被皮偶人给唬了一下,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停留,就急忙要赶去将那名考生逐出考场。
但他今日的确是点背,刚跃出看台就撞上了眼前迎面而来的冰墙,被生生拍回了看台上。
泽清渠眼睛一缩,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沟壑,然后他便缓缓起身,缓缓回头,对着那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施礼作揖道:
“渊老为何出手阻拦?可否与晚辈说明一二?”
登天府历年雨试的唯一考官渊池扶着他的拐杖,昏黄的老眼里透出通灵的光彩,道:
“这虚龙女娃我认得,不是那等扯谎之徒,她说变不成龙便是变不成了。清渠,不妨……看在老夫面子上,让她以人形参考罢,反正......”
渊池的眼睛从那皱纹的夹缝中看向泽清渠,令他浑身上下十几万个毛孔一齐打了个寒颤。
“人形必然比不得龙形,不是么?”
渊池说完后,看台上万籁俱静。
登天府,乃至龙渊之中最年长的真龙都已经开口了,又有哪个小辈胆敢放肆?
泽清渠迟疑了半响,眉毛始终都是皱成一团,手也是捏紧了又松开,面上阴沉沉的,看得次考官心中甚是惶恐。
“让她考。”
泽清渠镇袖一挥,四平八稳地坐回了太师椅上,次考官也终于是得以舒了口气,回去主持自己那组的考试去了。
时间到了此时,也只剩下他这组的比试还未结束,甚至,还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