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潮廉一瞬间靠近的脸,唐翊感觉自己又要被吓到了。
对方就像完全不知道男女有别一样,脸挨得她好近,近到按头小分队都可以出动的那种程度。
然后他就被再次看不下去的溪简笙甩了一脸的水。
“都说了!别随随便便就靠别人那么近!”
唐翊也趁机后退了一步,离潮廉远了一点,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道: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随随便便地挥拳,然后它就破掉了。”
讲到这个随随便便的挥拳时,澜拾又忍不住捂着脸嘟囔起来。
潮廉却是满脸的古怪:
“随随便便....随随便便.....你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打破从古至今无人能破的迷障?!”
如果说之前唐翊对自己作为认识的还不是很清楚的话,在看到潮廉下一秒就要发疯似的脸后她就非常清晰地明白了。
从古至今都无人能破的迷障被她打破了?怎么感觉她莫名听起来牛掰了不少?
“不行!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迷障可是比心魔还根深蒂固的东西啊!生于魂魄长于思,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你随随便便就打破地了得呢!”
潮廉一边怒吼着一边向唐翊扑来,眼看着就要在抓她一次,溪简笙无可奈何地聚集起水团,准备继续糊他一脸。
谁知道唐翊却猛一反身侧让,抓住了潮廉向她伸来的手。
接下来,旁边目瞪口呆的两人就欣赏了一场完美的女子防身格斗术表演,硝烟散尽,唐翊已经把混乱不堪的潮廉结结实实地胖揍了一顿按在了地上,然后同样地大叫起来:
“我不知道我怎么能这么简单的破除迷障!我才是条刚进龙渊的虚龙!我懂什么呀?你才是那个懂的人!所以潮大人你给我清醒点儿!要解开这个谜团可以回头来找我!我现在还要去考试呢!听懂了吗!”
潮廉傻傻地看着唐翊,然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后唐翊便松开了已经陷入痴呆状态的潮廉,直冲冲地像云试考场奔跑而去。
当她从身边经过时,溪简笙和澜拾都情不自禁地退到了墙边,给她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望着唐翊跑远的身影,澜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有意思有意思!好久没碰见这么有意思的考生了!哈哈哈哈!哎哟我的脸.....”
而溪简笙则是在经过了一段呆滞后,忽然由衷地为某个远在曲蟠的人担心起来。
殿下啊......你以后可能会受苦啊.......
.............
不知道自己走后剩下的几人经历了怎样一番心理冲击,唐翊终于到达了云试的考场。
云试考场设在一处敞亮的偌大屋舍内,外边是两面粉刷好的白墙,墙中间是扇滑动的木门,两边连着院墙,挡住院内景致,屋檐是鳞次栉比的白瓷瓦片,檐角是弯起的鲤鱼尾,用灰黑色的石头雕刻成。
门已经拉开一半,进去后就是行列整齐的桌案,上面铺着白纸,右边置着毛笔墨研。
此时考试尚未开始,但考场里早就已经被占得满满当当的,为数最多的真龙叽喳个不停,虚龙们正襟危坐,时不时瞥一眼真龙们,眼底是羡艳与嫉妒交织的复杂情绪,唐翊还看见临源正困惑地拿着毛笔,不知如何提笔写字的模样。
最前方摆着张红木桌案,桌上物什简单,一笔一纸一研一硅宝,一美人坐在案后,乌发如瀑流淌而下,身上层层迤逦芳华,三件拖地大袖却不显半分臃肿,只有无尽的荣华,美人宛唇而笑,一双葇夷磨蹭着案上的墨研,一双含春眉眼却看向屋舍之外。
屋舍的两侧并未砌墙,只挂了几席竹帘,此刻也都收起来了,外面的都是庭院景观,右侧是寒冬白雪,腊梅盛放,左侧却是春意暖融,绿草如茵,仿佛以厅房为分界线,将春冬两个季节划开。
唐翊踏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吱呀,美人便翘首望来,看见唐翊,唇畔描出柔和的暖意。
“你来了?”
唐翊忽然感觉像是深山中偶遇仙人的樵夫,偶然间碰见了世间难寻的佳人,一时间有些发愣。
“快寻个位子坐下吧,就差你一人了。”
美人如是说道,声音有若叮咚的山泉。
唐翊便听话地坐在了靠在门边的一个座位上,乖巧地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咦?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
唐翊仔细看去,发现果然自己没看错。
美人喉咙上有个细微的凸起,若不是认真打量也难看清。
原是个男郎君么......
唐翊这般想着,前面的美人便又开口了:
“诸位考生好,我是你们今年云试的主考官,汀慕,这边这位是我的副手,也是本次考试的次考官,皑皑,待会儿时辰一到,她便会公布你们本次的试题,你们则要在那捧雪完全化完前根据本次的试题在各自的卷上作答,不得交头接耳,窥视旁人作答,我与皑皑会全程巡视,望各位各抒己见,让我看看各位的真才实学。”
唐翊顺着汀慕的手指看了出去,果真看见在春色庭院的那边有座不大不小的雕塑,雕塑上落满白雪,看不出模样。
而这时唐翊才发现,在汀慕的身边还立着一个穿着夹袄的姑娘,长得也是玲珑剔透,只是和汀慕这张脸一比,就太容易让人忽略掉了。
汀慕说完以后,就又重新赏起冬雪庭院的景致来,只拿个温润完美的侧脸对着考生。
而也正是在他说完后,有不少考生,主要是男考生都露出了一副目瞪口呆,三观尽毁的表情,而女考生们则是双颊瞬间飘红,但更多的还是自惭形秽地遮住了自己的脸......
唐翊不由默叹一声:祸水啊......
等待地久了,议论的声音也终于安静下去,随着开试时间越来越接近,所有人开始坐立不安,等到那名名叫皑皑的次考官宣布即将开试时,几乎所有考试都纷纷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唐翊也持笔在手,试着隔空写了几下,确保自己还记得怎么用毛笔,她也就是在此时听见前面的声音。
“炆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的是名少女,正值豆蔻年华,穿着芙蓉缎面的明黄襦裙,胸口系了根五彩的绳,裙角边拴着一个小小的银铃,正悄悄地问着坐在自己隔壁的少年。
那少年穿了件素白圆领,腰间的玉石鞶带束得很紧,腰板也挺得笔直,因为背对着的关系,唐翊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见他手里拿着毛笔,作势欲写的样子。
“自然是考云试了。”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意气风发,充满了青春少年人才有的张扬气息。
黄衣少女樱唇微张,似乎是有些惊讶:
“真的吗?我还以为炆大哥会把重点放在雷试电试上面呢。”
白衣少年声音里的那股子狂劲更加明显了:
“那是自然,不过,不光雷电二试,还有云试、风试,我自然也是要拿个魁首看看的。”
少女捂唇轻笑,坐在白衣少年另一侧桌案处的那个年龄稍长些的黄衫少年却是不服地拍了他一把。
“好你个泽炆,大话说得轻松,到时候定要看看你几斤几两,可别连个鳞类也没混上,可就出大糗了。”
泽炆伸脚玩闹样地踢了那名黄衫少年一下:
“去你的!咒我是吧?”
“哪敢咒我们的五门魁首啊,妹子你说是吧?”
黄衫少年嬉皮笑脸地对少女说道,惹得她又是一阵笑。
考场中的虚龙考生们不知何时将目光都投向了他们。
临源手里的笔又一次掉了下来。
远处传来钟鸣之音,一连敲了三下,次考官皑皑听见这声音便上前一步,诸考生也不再言语,磨好墨,持笔侧耳倾听。
然后唐翊就听见皑皑朗声对众人道:
“本次考题为......”
然后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前边的泽炆众人,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论虚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