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藏书家多有藏书目录。南朝梁任昉编成了最早的私人藏书目录。《梁书》卷十四《任昉传》:“昉坟籍无所不见,家虽贫,聚书至万余卷,率多异本。昉卒,高祖使学士贺纵共沈约勘其书目,官所无者,就昉家取之。”《七录序》:“凡自宋齐以来,王公缙绅之馆,苟能蓄聚坟籍,必思致其名簿。”古籍文献的流传,无论内容或形态均不免发生一些变化。《汉书·艺文志》中着录的书籍,到梁代阮孝绪编定《七录》的时候已经亡佚了552家,仅存44家。
即使《史记》,西汉时已有缺佚,汉元帝、汉成帝时博士褚少孙曾补撰,班固修《汉书》时“十篇缺,有录无书”。《史记》及《诗经》这种流传有绪的重要典籍,尚且会发生散佚,可以推知,散佚文献之量绝非小数。所以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序》:“汉、隋、唐、宋之史,皆有艺文志,然《汉志》所载之书,以《隋志》考之,十已亡其六七;以《宋志》考之,隋、唐亦复如是。”先秦古籍保存的,不到原有的百分之一。
辩古说之真妄者,孟子发其端,王充畅其绪,至唐刘知几为《史通》,有疑古、惑经二篇。清崔述着考信录,竟谓战国、秦、汉之书皆不可信矣。今考诸子学说,自前汉刘向父子作《别录》《七略》,已辩及子书之真伪。其所谓依托者,必古人有此学说,而后人传之口耳而着录之。如孔子春秋之说,口授子夏,子夏亦口传与公羊高,又四传至汉景帝时,公羊寿乃共弟子胡毋生都着于竹帛,是也。前清末叶,习训诂学者,奉《尔雅》为圣经;习今文学者,守公羊为宝典。独至诸子之出于依托或增加者,则群斥为伪书。《文史通义·诗教上》章学诚“不知古初无着述,而战国始以竹帛代口耳,实非有所伪托也。
关于古籍结构的演变,李零《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做过形象的比喻,“战国秦汉的古书像气体,种类和卷篇构成同后世差距很大;隋唐古书好像液体,虽然还不太稳定,但种类和构成渐趋统一;宋以后的古书则是固体,一切定型,变化多属誊写或翻刻之误”。
熊铁基在《刘向校书详析》中说:后世流传乃至我们看到的西汉及其以前的古书,其篇章、文字甚至某些书名都是刘向他们校定的。当时几乎所有的图书都经过了他们的理解、认定乃至改造,当然免不了打上时代的烙印。但是长期以来这一点未得到充分认识,以为后世所读的先秦古籍就是原来的样子,这就难免产生这样那样的误解,得出与历史真实不符的结论。历代学者中有不少人发现了一些问题,于是产生疑、辨,因而有指伪之作。从现存的《书录》及有关记载看,有的书完全是新编定的。如《列子书录》……可见刘向完全新编了一部《列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