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治天花的方子。”
刘怡寒朝唐建秀看了一眼,对方也是满脸疑色,好像也觉察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家少爷都得了天花了,还要什么防治的方子,这里需要防治的,只有我,这药,我喝了吧。”
说着,刘怡寒拿起碗,就要往嘴里灌。
“你疯了!”
“这药不能喝,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这药不能喝,小的该死。”
唐建秀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着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甚至他还不忘一把拽下了床帐裹在胳膊上,这才一把将刘怡寒手里的碗打翻,然后扶着桌子,接不上气地喘息着。
他冲想要过来搀扶自己的刘怡寒摇了摇头,然后冷冷盯着跪在地上,只知道磕头和说‘该死’的墨润。
“这药,是要我的命?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怕我牵连了唐府,牵连了他,又有这么大本事,能使得动你来动手?是我爹?”
“是,是老爷说,公子这个岁数,得了天花必定是无用了,他也舍不得,却无法任由疫情蔓延,只能大义灭亲。”
“那么研松和点砂呢,连亲儿子的命都要,两个下人的命,更不放在他眼里了吧。”
“药,我还没送去。”
刘怡寒看着这一幕,心里头说不出的复杂和难受,可她不明白这些感受从何而来,只觉得如果不是唐建秀不同意的话,她一定会好好抱抱对方的。
唐建秀的内心,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毕竟他不是货真价实的唐建秀,也不是那个男人的亲儿子,所以父杀子这样的人间惨剧,从一个局外人看来,如果是为了阻止疫情蔓延掐断源头,不得已所做的大义灭亲之举,也不是说不通。
尽管他能保证,那个男人心底一定不是这么想,大义灭亲倒是大义灭亲,为了什么大义就不一定了。
不过这会儿戏还是要做足的,所以他冷笑了一声,呵斥道。
“去见你的老爷去吧,他这会儿应该后悔不迭了。”
“是。”
墨润偷瞧了唐建秀一眼,在看见那冷漠中略带厌弃的表情时,他就明白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可他无力转圜,也没人会为他转圜,便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间。
“让你看了笑话了。不用扶,我自己慢慢走也可以的。”
唐建秀扶过桌子,柱子,窗沿,床栏,总算将整个人摔进了被褥中,这么几番折腾下来,他觉得原本剩下的半条命,也快折腾没了。
刘怡寒一直跟在唐建秀一步远的地方,陪着他,看他一点一点努力地走回床榻边。
“没有笑,你还好么?你难过么?”
“我不难过,就是渴,咳,如果那碗药没有下毒,用来润嗓倒是极好的,咳咳。”
唐建秀给自己逗乐了,可本来就发烧出汗的身子,虚得像是一口干枯多年的深井,只是笑了没两声,他就又咳嗽了起来。
“我去看看宫里的人来了没,他们只听我的话,我让他们给你弄水。”
就在刘怡寒跑出门外的刹那,屋内的咳嗽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