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刘尚德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有所和缓,看着唐建秀起身后,仍旧安静地肃手躬立,便将另一个问题抛了出来。
“可你要知道,朕已经赐过一次婚,又因着你的要求收回了,如今这婚事,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赐上第二次的。”
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再次赐下这门婚事,不免令人诟病月儿仗着皇权,以势压人,这倒还是小事,若让别人嚼月儿的口舌,说她嫁不出去了,所以非巴着这唐建秀不放,这才令人觉得恶心。
偏偏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这样的原因,不好公之于众,若是说唐建秀救了月儿,所以将月儿许配给唐建秀,因着两人之前的纠缠,也未免有月儿上赶着自贱身份之嫌,所以这婚就算要赐,也不该是自己主动下圣旨。
唐建秀十分知机地接口。
“微臣明白,微臣定不会让五公主的清誉因此受半点影响。”
同样的一句话,几日前听和如今听来,心境完全是天差地别,个中感受,不免令刘尚德感叹万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推来让去的,白费了那么多功夫。”
这话不好接,接了一定又是一顿呲,唐建秀便继续安静地当他的摆设,直到上头终于又响起一声长嗟。
“行了,你也下去吧。”
“是。”
该说的都说了,多纠缠也无益处,加上自己能平平安安走出这扇大门,走出这座皇宫,这种行为本身所代表的意义,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所以这一身唐建秀应得特别痛快,只是临走前,视线也不由得往耳室偏了偏,只希望某个偷听的家伙多少也能受些感动,往后少报复他一些,少折腾他一些才好。
等窗户里瞧着人已经走得远了,刘尚德才开口。
“出来吧。”
耳室的门被推开,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可头发仍旧透出一种湿漉漉的潮意,一看就是还没有好好打理过的刘怡寒,从里头走了出来,待她走出,耳室的门随即被人从里头关紧。
看着仍旧难掩狼狈的刘怡寒,刘尚德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操碎了。
本以为月儿已经绝了对唐建秀的痴心,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自有满天下的好男儿能为月儿细细择选,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人还是要落在一处。
“你在里头,都听得明白吧?”
“恩。”
看着刘尚德疲惫不堪的模样,刘怡寒乖巧地点头。
刘尚德似乎是在思考接下去怎么说才好,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又艰难地开口。
“爹本来更属意汤承平一些,但是月儿啊,唐建秀救你的全过程,那些家仆小厮都看见了,这种家下人,最好口舌是非。这个时候,你的婚事,除了唐建秀,不管是落在谁的身上,对方以及你们的子嗣后人,必定都要被世人嚼上一辈子的舌根。若真是如此,不管一开始是多么恩爱两不疑,情真意更切的夫妇,最终还是会劳燕分飞,老死不相往来,这并非人力所能及,而是世情如此,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