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板车上的人,朴子月呆住了。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和这两日所见的那个憔悴的贵妇人一般,是一张和记忆中的二师姐截然不同的,却一样令朴子月觉得陌生的脸。
这是二师姐么?
看着朴子月站在板车前一动不动,她的脸上并没有普通人此时常见的各种悲伤或者愤怒,只有深深的迷茫和无措,像极了一个看着茫茫人海,忘记了回家路的孩子,无所适从之下是难以掩饰的巨大恐慌和绝望,唐季良突然觉得心头一怮,有些不忍心地将头转过去,眨着眼去掉里头的水汽,可模糊的眼角却看到有一个身影经过他身边,朝朴子月走了过去。
“不要傻站着了,若是刚才放跑了的那个男人清醒过来,说不定还会回来这里,如果对方再把其他人引过来,我们想全身而退就更难了。”
祁枫直接撸起袖子,弯下身将板车扶起,咬着牙将车往前推,只是两轮板车平衡性不太好,加上上面还躺了个人,他蹬着地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推动。
“我来。”
朴子月挤开祁枫,用单手将板车轻松扶住,同时将怀中的襁褓塞进祁枫的怀里,然后推起板车,一阵风似的跑了起来,那速度快的,惊的唐季良和祁枫半天都不及回神。
出了匣子巷,三个人也一直沿着阴暗的巷道前行,就算偶有行人瞧见了他们三人,在对上板车上被床单和竹席裹着的,明显还能瞧出人体起伏和轮廓的东西,也都面带嫌色的撇开脸,转过头去了。
只是到了城门口,他们却被守城门的士卒拦下了。
那士卒是个二十来岁出头的年轻人,面容清秀中透着几分坚毅,瞧着倒不像是能屈就于区区一城门卒地位之人。
只是稍稍挑开竹席,他一眼就瞧见了没来得及被床单重新裹上的苍白面容,也注意到了上头凌乱而刺目的伤痕,一看就是经历了某种非人的对待。
士卒又转过头来,看着这三个形容古怪的男人,其中一个长得最好看最像女人的家伙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这一行人真是越看越觉得神情举止诡异得紧,眼中疑色也不由得越来越浓,于是出口问道。
“这死掉的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姐姐。”
朴子月伸出手,动作轻柔小心地拨开了一缕被干涸的血迹凝固在二师姐唇边的黑发,这才把那张因竹席被掀而露在外面,引来过往之人围观的面庞,重新盖上。
“我和我姐姐失散多年,最近才得了我姐姐可能在汾城的消息,两个朋友便陪我来寻我姐姐。可到了汾城之后,我才发现姐姐被人哄骗做了小,日日受主母磋磨,我来的时候她刚生下孩子不久,不停地哀求我将孩子带走。我心下生疑,安顿好孩子就回去找我姐姐,就发现她已经被磋磨得没了气,当时府中的下人正要将她送到城外的乱葬岗,我就将她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