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婢女和仆妇本不愿意让一个陌生男子近应姝好身边,可偏偏应姝好口中声声喊着对方的名字,对方又以师门齿序相称,加上她们都瞧得分明,这个面目看起来有些呆愣愣的憨子,竟是和御兽师有关系的,一时犹豫不决,又见人这会儿已经近到前头,连手都摸上了,便也半推半就地不再阻拦。
朴子月刚刚搭上应姝好的手,就被对方反手一抓,狠狠握住,皮肤顿时掐得一片青白,寒凉的手心像是夏日里头的冰,碰一下就冻得人骨头都打摆子,玉色柔夷上留出的短短一截指甲,更是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去。
那力道实在太大,大约不仅用在了朴子月手上,不知不觉间,应姝好也用了几分在襁褓上,于是襁褓中顿时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可她似乎毫无所觉一般,双眼愣愣,几乎连眨也不眨,只知道瞧着朴子月,口中不断念叨着她的名字。
“子月,子月,子月......”
看应姝好这番如同魔怔了似得的模样,朴子月着实被吓得不轻,尤其是婴儿的啼哭声尖利又吵闹,骇得她一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像是整个人被丢进了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一般茫然无措。
“夫人,夫人,不行,快回府,去叫辆马车来,再让大夫到门上等着!”
站在应姝好另一侧仆妇大约是个身份比较高一些的,原本从扶着应姝好挤入人群,再到她与朴子月相认,面上的神色都有些不赞同,可到底还是安分顺从的,可眼见应姝好这会儿神情有异,立刻面色大变,连忙指挥跟在身周的婢女和小厮请大夫和寻马车。
那些百姓见应姝好穿戴精致华丽,身边又有一群男男女女伺候着,想来定是归属于有身份的人家,偏这会儿瞧着如同是要发了病,怀中还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立刻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挨着一星半点,便会成为这些有钱有权之人的出气筒。
这样一来,反倒为马车驶近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众人七手八脚地想要把应姝好扶上马车,可应姝好一只手死死抱着襁褓不放,一只手死死拉着朴子月不松,如同成了一具大型的连体婴,将一口白牙咬得几乎要崩出血来,凭任何人来说来劝,都是一副神志不清却死活不撒手的模样。
朴子月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可莫名地就叫人觉得她怒火正炽,仿佛随时都要跳将起来,扑到某个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来。
她推开围在自己和应姝好身周,忙乱不堪也混乱不堪的众人,只在应姝好耳畔低语了一句,便低头弯腰,双手一抄,稳稳地将应姝好抱了起来。
感受到入怀的份量轻得仿佛自己正拢着的是一床薄被,朴子月就红了眼眶,在众人惊呼、骇然的目光中,她直接抱着应姝好上了马车,入内坐好,将人安稳地放在座位上,又牢牢地握住对方的手,再次重复道。
“二师姐,子月在这,你别怕。”
一句话,应姝好脸上好不容易隐约见干的泪痕,又再次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