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念头,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朴子月牵着马,缓缓地从告示牌前离开了。
仿佛一夜之间,那股轻飘如风的恨意,陡然就强烈了起来,熄难熄,灭难灭,辗转难眠,皆是那满院刺目灼眼的红绸彩绢,宾客主仆戒备的目光神情。
明明也不甚喜欢那张家小少爷,觉得对方太过文质,还有些莽撞,神情也觉得不太正派,瞧着是个躲在女人裙后行事的软虫,若不是为了师娘的遗愿,她也是不想嫁的,所以这般强烈到甚至多等一刻,都觉得令人难以忍受,竟有些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怒火,到底从何而来呢?
压抑下内心深处对自己的疑惑,朴子月在镇子上做了一番补给,为着接下来一段风餐露宿的日子。
衙门的通缉捕文传得很快,虽然画得像几乎连男女都辨别不出,可她不能冒这个险,若只舍了这条命倒无所谓,只怕知道她被捕的消息,让师傅和师兄师姐们操心,往后尽量还是从山脉密林行路吧。
和守着城门的差爷问了路,朴子月牵马经过同样贴着各种通缉捕文的城门,向对方所指的方向而去。
三天后,抛弃了大道,改走林间绕路的朴子月,凭借自己并不出色的方向感,在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景色里迷了路。
捞了一只落进陷阱的兔子,将其处理干净后架在了火堆上,她伸出手,在马背上的包袱里摸索着装有盐粒的油纸包。
“我得走了。”
听到这个声音,朴子月抬起头,看向此刻停在马鞍上的乌鸦,目露疑问。
“我的仇家来了。”
她皱眉,对于这样的解释似乎很不满意,一言不发地拿出油纸包转头坐到石头上,拆开后,将盐粒捏碎,撒在兔肉上。
看着朴子月闹别扭的样子,鹊桥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便展开翅膀,从马鞍飞落到她的肩头,用脑袋蹭了蹭那柔软的脸颊。
可下一秒,他就被顶在喉咙上的手指推远了。
鹊桥连忙扑打着翅膀稳定身体,又锲而不舍地靠了过去,继续用脑袋瓜蹭啊蹭的,换来的依旧是无情的推远。
反复了几次,手指终于落在了他的脑袋上,用力地揉了揉,揉得他眼前几乎要冒星子了,才听到一个略显沉闷的声音说道。
“你是我的灵兽。”
鹊桥只觉得心底几乎软成一片,轻轻地应道。
“恩,我是你的。”
朴子月收回手,看着已经渐渐泛白的兔肉,不死心地问道。
“你的仇家,我打不过么?”
“会很棘手,而且很难缠,你不是还要去找你的师姐,把麻烦带过去不太好。”
听鹊桥这么说,朴子月沉默了,自己的确很想去见分别了很久的师姐一面,可也舍不得乌鸦离开。
她总有一种不管发生事,对方都应该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尽管说起来,从自己和乌鸦相遇那天开始到今天,算起来时间还不足半个月。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会离你太远的,相信我。”
朴子月叹了口气,拿起烤得差不多了的野兔,狠狠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