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迢歪在美人塌上,因为今天绢娥要出宫,所以她也起得极早,这会儿正捧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太后。”
听到绢娥的声音,池玉迢放下话本子,含笑看向正从屋门走进来的女子。
绢娥穿着一身青色的宫缎素雪绢裙,乌发梳成垂髫分肖髻,上头插着鹊衔珠的银钗,纤长的身姿这样一打扮,越发像是一株婷婷的兰花。
“过来,让哀家看看。”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作过这样普通女子的打扮,绢娥面上有些发红,她走到美人榻前蹲下身子,看向半靠半坐着的太后。
“莫怪哀家让你打扮得如此素净,只是你娘和你妹妹到底还在摄政王府上做工,你若是露面的时候太过招摇,又一时半刻没办法把人接出来,之后未免给她们带去麻烦。”
池玉迢摸着银钗上头坠下的,用小米珠串起来的数条流苏,又看了看绢娥身上其实价值不菲,却因颜色太过素净,又不曾绣花的料子制成,看起来反而无比低调的绢裙,默默地叹了口气。
想要从内库里找出这么几件看似普通的东西,可真是不容易。
哪想到听了这话,本来双眼红通通的绢娥突然笑了起来,在池玉迢一脸迷茫中,她眨了眨眼睛。
“若说素净,太后您今天这样的打扮,比婢子瞧着,还要像普通人家的妇人呢。”
躺在榻上的池玉迢,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鹅黄苏绣锦裙,上头绣着两朵未开的香草,头发随意地梳了个倾髻,插了两支绞金丝珠钗在上头,只论穿着,倒的的确确和绢娥所说的一样。
“小蹄子,是想着今天要出宫去,打量哀家不好罚你,是么?”
池玉迢笑容满面地扯起绢娥的脸颊,还晃了晃。
“婢子错了,婢子错了,疼疼疼。”
手上到底用了几分力,池玉迢还是心中有数的,可见绢娥夸张的表演,她翻了个白眼,手上还是顺势松了劲,然后眼睛朝桌上一个灰色包袱看去。
“那个,你拿着。”
绢娥有些不理解,还是先听池玉迢的话,将包袱拿好。
“里头有京内一间两进宅子的地契,一间胭脂铺子的房契,还有五百两纹银和几样没有内造局刻印的首饰,这是哀家原本给你准备好的嫁妆里头的一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啊,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嫁人了,哀家再给你。”
原本已经感动到几乎快要落泪的绢娥,在听到池玉迢后半截话的时候,瞬间就把眼泪收了回去,然后冲着对方撅了撅嘴。
“就知道太后变着法的想把婢子嫁出去,婢子才没那么傻。”
说完这句话,像是怕池玉迢生气似的,绢娥连忙拎起裙子朝外头跑了出去。
见绢娥跑远了,池玉迢面上的笑容才渐渐褪去。
“走吧。”
“是。”
从屏风后头转出来一个男子,伸出手,将池玉迢从塌上抱起。
没多久,就有一辆乌木马车驶向皇宫角门,例行检查的侍卫刚要上前,却见驾车的车夫扬起脸,好让对方看得清楚,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
侍卫看到熟悉的面孔便已经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又见那块令牌,不及多想便一脸惶恐地退下,任由那辆不起眼的小马车从跟前驶过。
“头,那是什么人,你怎么不去看一眼?”
“去。”
见下属忝着脸过来凑热闹,侍卫一脸青色,给了对方一脚。
“要想命长,就闲事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