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怎么就只知道用卖身契来威胁她,她是会被区区一张写了字的废纸要挟住的人么?
芸香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还是抬了脚,老老实实地跟在薄寿的身后,她却没想到言顺和得伶得俐三个人一反常态的留在了书房门口,丝毫没有跟上两个人步伐的意思。
不提得伶得俐这两个小厮为什么不动腿,可言顺是薄寿的小跟屁虫,只要两个人同框出现,除非言顺得了薄寿的吩咐去做事,不然他必定是寸步不离跟在薄寿后头,可这会儿对方居然呆在原地,仿佛根本看不到薄寿一样,这就叫人觉得奇怪了。
“愣着干什么,还要爷来请你么?”
听到薄寿的催促,芸香懒得去想细节,提步跟上。
没走几步,她就听到身前之人突然开口。
“对了,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一会儿从外头回来,你就直接回自己的屋子去吧。”
听到薄寿这样说,芸香没多想,低低应了一声,也没显出多高兴的模样。
书房和耳房距离能有多远,薄寿在这头咳嗽声大一些,都能把她从睡梦中惊醒。自己回耳房和待在书房外头,差别仅在于她需要多做一点心理准备,才能走出屋子,去迎接来自薄寿的新一轮折腾。
书房本来就在前院,只需要静下心来细细凝神,便能听到远处戏台上飘来时而婉转,时而铿锵的唱词,所以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薄寿和芸香就一前一后地进到了众人的视线里。
此刻聚集在戏台前听戏的人,除了薄夫人之外,还有薄司令的十八房姨太太,以及薄夫人的几位闺蜜太太和苏太太。
你以为这就完了么?不,每位夫人、太太和姨太太身边都起码跟着一位以上的丫鬟,负责帮忙擦个手,递个水,帮忙剥个果子皮什么的。
富贵人家的女子就是这样的毛病,仿佛自己动手拿个苹果都是掉价,非得要丫鬟洗干净,去了皮,切成小块的果肉插上牙签后递上来,才能显出自己的尊贵。
——这其中自然包括身为太后的池玉迢。
除了这些贴身伺候的丫鬟,还有在人群中间穿梭,负责上果盘,上茶盏,上瓜子干果之类的下一等丫鬟,又有站在围墙处等着吩咐的下下一等丫鬟。
所有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诸如薄夫人和她几位闺蜜,撑死也不过是个当妈的年纪,又保养得体,瞧着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光景,那一眼放过去,当真是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又是香风阵阵,薄纱翻飞。
人数这么多,就算只是说几句话,笑两声,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动静就能被彻底盖过去,所以所有人都尽量放轻了声音,就连丫鬟走动时的脚步都几不可闻,饶是如此,仍旧不免有些嘈杂的细碎声响,整个院子乱哄哄地像是一锅粥,连戏台上的花旦,念着平日里他最习惯的戏词时,都唱出了满发鬓的汗水。
而这种如即将沸腾水面一样的动静,在薄寿到来的时候,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是完全静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