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空旷的殿前,方忍顾转过头,看向那座立于蓝天白云之下的华美宫邸,脚下站定不动,像是在等着什么。
也不知维持这个模样有多久,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快步跑到他身侧,双手抱拳草草一礼,便凑近了,压低声音说道。
“夷氏马的臀部发现了一枚吹针,远处的草丛里发现一片狭长较阔的叶片,想来是作吹筒之用,除此之外,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线索,要什么线索。吹针射程到底不远,陛下和夷氏马又在演武场的中心,想要下手,对方必定要身处演武场之内。将今日所有在场之人,宫人、太监、侍卫全部抓起来,一个一个审问,另派人搜查他们的住所,调查其人脉关系,重点放在陛下登基之时,和那些离京藩王有所接触之人身上。”
离京藩王?那距今可有整整五年啊!若是能一直隐忍到今天,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侍卫应声,却没有立刻去执行命令,反而顺着方忍顾的视线,看了一眼翟福宫,想了想,还是犹豫着将自己半路上得到的消息说出了口。
“还有另一件事,是方家人传来的消息。最近有许多人在打探王爷的过去,却来不及将行迹掩饰干净,方家人顺藤摸瓜地查到那些人都和宫中有着联系。”
宫中,宫中还有几个人有需要,有必要去调查摄政王的过去?左右不过那一个罢了。
果然话一说完,便听到身前一声冷哼,侍卫连忙把头一低,不敢再言。
方忍顾看着翟福宫,常年面瘫的脸寸寸龟裂,显出某种恶鬼罗刹的神情。
难怪,难怪《诗经》百篇,闺阁千金几乎个个都能倒背如流,可对方单单挑中那首其实并不十分恰当的《伯兮》,却原来是为了试探自己。
膝下无一子半女,却能哄得晚年时猜忌多疑的先帝封其为太后的女人,又怎会是善类?
可笑他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动摇了,对方此刻一定在嘲笑自己这个名震天下的摄政王,也不过区区一个藏头露尾、改名换姓,连祖宗都不敢认,连过去也不敢提的可怜虫罢了,对吧?
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方忍顾,忽略了其中种种不合理的地方,只觉得正有人不怕死地想触碰自己的逆鳞,可说到底,那女人也不过念了一首诗,甚至都不曾多说些什么,他又能怎么做?
“吩咐太医院。”
方忍顾转过身,背对着那座精美的牢笼越走越远。
“太后近日心火旺盛,不利于伤口愈合,药中多配些清热降火的黄连、苦参、金银花,饮食也以清淡薄粥为主,不可见荤腥。”
侍卫哑然,这手段是挺折磨人的,可听起来为什么又像是小孩子在赌气一般好笑。
只是这话他不敢明面说,便追上摄政王的步伐,问起之前那件事。
“方家人那里要怎么说,要把那些探子都处理掉么?还是像往常一样给些消息应对过去?”
穿着黑色官靴的大脚一顿,声音中满是冲天的怒意。
“他们想找什么,想问什么,都告诉他们!本王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