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对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也绝对不可能和‘怜悯’这两个字挂上钩,可冯广堂此刻的内心,仍旧难免升起相似的情绪,于是他站起身,重新跪倒在池玉迢脚前。
“如您所愿。”
“这么轻易就松口答应了?你该不会忘记这把刀如今是握在谁的手上了吧?”
这把刀如今的主人,几乎是这锦绣山河另一位不记名的主人,他的一举一动,总能直接而深刻地影响着盛朝这台巨大机械的运转,即使在他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都已经带给了她足够的麻烦。
如果方忍顾和皇权,或者说是和她一条心,那么朝堂一定会比现在要‘安静’许多。那些顶着官帽的大臣,多少都有些见风使舵的性子,在钢刀底下说不服,难道个个都长了个铁打的脖子么?
只可惜谁都明白,摄政王方忍顾和皇室的关系极差,差到他从不出席以皇帝或者太后名义而举办的任何活动,甚至连祭天这样重要的日子,摄政王要么就是抱病在家,要么就是外出巡视,总而言之就是不来。
哼,爱来不来。
‘池玉迢,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性格和以前相比,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鹊桥强忍着安静了一个早朝,看到这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冲着发声问道。
不一样?自然是不一样了,但是……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啊!’
鹊桥闭紧了鸟喙,暴走边缘的女人还是别去招惹了。
现实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冯广堂抬起头,那张脸因为自信而焕发着光彩,笑容中带些着挪谕,甚至可以说是打趣。
“但是我的身后有您在,您应该不会让这么‘合适的人选’轻易死去吧。”
“如果没有更合适的人选的话。”
“那我一定会努力成为您最好的选择。”
“好了,这些话且留待日后吧,如今的你不适合出现在众人眼前。半年后,我会让你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去,但是你应该清楚,我不能,起码明面上不能,和摄政王对立,那样会让我和陛下的处境更为艰难,所以,表面上我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是。”
太后想要从摄政王手里夺取兵权的行为,无异于是从老虎嘴里拔牙,一个不好,别说手了,连小命都要交代进去,一举一动自然要小心得不能再小心,这点,冯广堂心知肚明,而他作为探入老虎口中那只拔牙的手,一切危险更是首当其中,他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可这又如何,大丈夫行于世间,总要在青史上留下一笔,才不妄负这一世生而为人。
“不过此事不急,你现在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还要和他比肩而立,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成长,只希望你不要忘记你今天所说的话,也不要逼我下令派人取你性命,我不会容忍第二个方忍顾出现在这世上。”
“是。”
“起来吧,私底下没必要动不动就跪下,这种无意义的举动只能代表心虚和畏惧,而这些恰恰是我不需要的东西。”
“您还漏了一点,跪下也代表着对您的臣服和尊敬。”
口中这么说着,冯广堂却也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