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迢睁开眼,在辨认出自己身在何方时,出现在那张清秀面容上的,是一种被叫做‘讶异’的表情。
‘鹊桥?鹊桥?’
然而不管她怎么呼唤,本应该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都没有丝毫的回应,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太后,您醒了么?”
一过三更天,绢娥就从偏殿走到了殿内待命,在听到帐子里头传来的细微动静时,她立刻轻声问道。
“扶哀家起身吧。”
暂时将疑惑压在心底,池玉迢伸手掀开半边的床帐,而此刻已经近到床边的绢娥,尽职尽责地拨起绕在那截白藕一般臂膀上的霞色纱帐,并挂于金钩之上。
此刻,一股极清极淡的缥缈香气从鼻尖溜过,快得几乎令人觉得是错觉。
池玉迢凝神看去,因为自己此刻是睡在床上,绢娥则是站在床头挂着床帐,对方悬于腰间的一个旧荷包,正好就在自己面孔不远处晃荡,可她还未瞧仔细,下一刻,绢娥就走到了床尾,去挂另一侧的床帐了。
“绢娥......”
话还未说完,眼角便看到有一众宫女鱼贯而入,手上的托盘里放着各色衣袍、首饰、妆粉,还有数顶样式各异的飞凤衔珠金冠,嵌着各色珠玉宝石,一看份量就颇重。
“太后今日可要大妆?”
绢娥挂好两侧的床帐,才转过头来,笑盈盈地问着。
大妆?
池玉迢愣了愣,直到被绢娥搀扶起来,换下了身上的寝衣,又被按在了妆台前,她才突然记起来,今天是摄政王方忍顾‘复旨还朝’的日子。
复旨还朝,呵,天大的笑话。
两月前,方忍顾带着几十名亲兵擅自离京,离京时,他手上一无懿旨、二无圣旨,甚至连请示的奏折和公文都不曾呈递。
待得有人发现,他居然已经走出了百来里远,直将池玉迢气得不轻。
方忍顾是手中握有兵权的摄政王,他统帅的军队名义上虽然有二十万,如今却只有两万是在拱卫京师,另有八万在京郊军营操练,余下十万在幼帝登基两年后,经由身为太后的她和一众大臣商议后,暂且回到边关。
毕竟二十万的士兵,一天消耗的粮食就绝非小数目,京师附近虽然田地的数目不小,但大多都归在皇亲国戚,世家官宦手中,要让他们吐一星半点出来,难度堪比登天,国库也撑不起年复一年如此大的用度。
可即便只是十万士卒,那也相当于整个京中所有可调动军力的一半,而这些军力,还零零散散地掌握在不同人的手里,统率力到底有限,不比方忍顾一声命令就能号令十万人为他出生入死。
所以方忍顾一离京,朝中便议论纷纷,这尊大佛在,他们害怕,这尊大佛不在,他们更害怕。
池玉迢得知了消息,在最初的气愤过后,她立刻写下一封懿旨,内容是据悉京师周围有红巾会据点,正企图密谋造反,然天子年幼,是乃命摄政王微服暗访,好彻底覆灭这货贼人的狼子野心,然后命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驿者,务必送到摄政王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