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娶你,是因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成家似乎也不错的女人。”
放下酒坛,常涿目光飘忽,木板上的字已经模糊成了一片,再也看不出是谁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向来滴酒不沾,生怕什么时候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但是此刻,在王溪的墓前,想要痛快一醉的念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其实我没觉得酒好喝,不过世人但凡遇到了事,不管好坏,都肯定是要饮酒的,高兴了也喝酒,难过了也喝酒,仿佛酒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大约是喝醉了的关系,常涿开始絮絮叨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一边说,一边还偶有停顿,仿佛他的面前正坐着另一个人,在安静地听着他的醉话,偶尔还给予回应一般。
确认常涿暂时不会有其它举动后,牛大青收回一直盯着对方的目光,他这才有功夫去留意非要缠着两人跟到此处的燕子。
燕子疯了以后害怕他人,几乎是见人就躲,可性子却似孩子一般喜欢玩闹,有时候眼错不见,就扑着蛾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常常会蹲在隐蔽的角落看不知哪来的虫子觅食,能津津有味地看一下午,叫人寻摸不见。
好几次都是他翻找的动静闹得大了,人方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走出来。
所以牛大青从不单独带燕子出门,生怕她为避开人,或者追着蛾子什么的,就跑没影了。
幸好每次牛大青出门,燕子也从不缠着要一起去,她仿佛知道那帘子后头,是另一个与这小院截然不同的可怕地方。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牛大青和常涿出门的时候,燕子竟是一改往常怯懦的性子,死活非要跟着去。
常涿急着到王溪墓前,不耐烦牛大青和燕子拉扯,只说若是这村姑跑了,他探手便能抓回来,无甚要紧,牛大青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带着死抓着自己衣袖不放的燕子一道出门。
算起来,整整三年,燕子还是第一次来到王溪的墓前。
然而,当牛大青看到燕子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不远处,那个这三年来几乎消瘦得不成样子的姑娘,正靠着大树的树根安安静静地坐着,她抱拢膝盖,专注地看着常涿,也是王溪坟冢的方向,模样瞧着竟是这几年来难得的清醒和明白。
“燕子?”
牛大青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嘘。”
燕子看向牛大青,拿手指比在唇前,示意对方不要说话后,便将目光又投回了原处。
燕子清醒了,因为见证了王溪的死而疯了的燕子,过去三年见不得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的燕子,此刻,在王溪的坟前,像是一场好梦睡到了天明,终于从混沌中醒了过来。
她看着那简陋的,虽然牛大青每年都有来祭拜,却仍然免不了四周有荒草蔓延的坟冢,看着看着,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王溪,三年不见,你在那里,可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