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迢所说的出宫,自然不是唬小皇帝开心的,说到底,却也未必如对方私心所想,是出宫游玩。
太傅一职的问题必须要处理好,尤其是魏老将军的身体每况愈下,解决这个问题就成了池玉迢的当务之急,她必须要赶在方忍顾插手干预之前,将一切布置妥当。
有时候,池玉迢也觉得这样缩手缩脚的做事太过不痛快,可只要方忍顾依旧还是那个手掌兵权,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她就不得不忍耐下去。
如今,池玉迢也只能庆幸对方虽然行事嚣张,态度轻慢,却始终不曾表现出任何不臣之心——起码现在还是如此。
一个时辰后,一辆不打眼的马车,从御膳房供采买同行的侧门安安静静地出去了,虽是如此,保护在马车两侧的六名精悍侍卫,以及负责看守门口之人对马车毕恭毕敬的态度,都能叫人觉察出这辆马车的与众不同来。
——坐在马车里的人,自然是换了一身常服的池玉迢和晋玮,出宫的目的,是皇帝前往魏府探视太傅的病情。
微微摇晃的车厢中,坐在一侧的晋玮板着小身子,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只是眼睛总是无法自制地朝不时被风吹动的车帘子瞧去。
到底是离了自小长大的金牢笼,虽然因为池玉迢还坐在一侧,加上自小接受的教导,便是身为皇帝,行事应‘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所以晋玮勉强还能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小身板,但是耳边传来街市上各种热闹的声响,就像一只小手不停地戳着他的脸,叫他转过头去看上一眼。
目光瞥到晋玮偶尔因为听到有趣的动静而闪闪发光的眼睛,还有不知不觉间,已经坐没坐姿,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车窗上的身子,池玉迢微微叹了口气,决定做没看到,继续闭目养神,思索一会儿到了魏府该如何和魏昭开口太傅一事。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因为需要掩人耳目的关系,甚至车厢上都没有任何徽记,但是知道车内到底坐着谁的内监,驾驶马车行进的这一路上,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怕自己撞着人,又怕遇上那些不长眼的撞上来找死,连带着他也讨不得好,那速度慢的,连同样坐在车外的绢娥都快看不下去了。
幸好生活在这天子脚下的民众大部分都有点眼力,也不管这马车看起来如何朴素,只是瞧着护卫在马车旁的那六名侍卫,以及他们从头至尾都一直按在腰间三尺青锋上的手,也都自发自觉地避让开了。
于是一个时辰后,顺利安稳地站在了魏府紧闭的大门前。
因为是池玉迢的突发奇想,也未曾派人提前通知,所以没人在府外候着也是正常,于是这会儿,绢娥便上去叫门,又将她随身带着的宫中名牌递了进去,也不说明车内等着的人是谁,只说是宫内的‘贵客’,需要府上开了大门将马车迎进去,人才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