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这么一说,众亲兵就都动心了。
不动心的怕是傻子,做亲兵还是做主官,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而且梁山不在朝廷的编制当中,换言之就是说上面不会出现任何的管束者!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干?
兄弟们只需要听从杨大人的命令,将梁山的力量和秩序维护好,就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大展身手了。到时候再将梁山、青州府、白虎山和饮马川勾连起来,整个山东地区就等于大部分都纳入了杨汕的监控范围。到时候且不提辽人,只说山东境内的贼寇,那肯定是一个个都要倒大霉的。
而梁山作为济州府和大名府的交汇点,则毫无疑问的需要承担十分重要的任务。
依然不提辽人,只说从河北、淮南地区过来的江湖人以及反叛势力,都将受到梁山的监控。再加上位于蓟州附近的饮马川,可谓是已经辐射到了宋辽边境。这个触角距离辽国也就是燕云地区只有百余里。其和济州梁山,青州杨汕部呈现出一个三角形的形状,将河北和山东尽数辐射。
如此一来,作为杨汕部对西南方向的重点堡垒,毫无疑问梁山的重要性不容忽视。
如果能够在梁山做一任守官,那肯定就等于进入了杨汕部的高层。
这一点对那些为了权势,或者为了发展的亲兵而言,都极具吸引力。一想到将来能大展身手,众人的心就火热起来。
而后再看这梁山,就已经是提前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而那刘唐等贼寇,无疑就是家中跑进来的老鼠,必须清理!
然而,眼见刘唐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杨林一行却依旧无动于衷。
看着这一幕,朱富有些焦急的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刘唐狗贼已经跑远了!如果让他给晁盖报了信,咱们这边的情况岂不是就要被晁盖和吴用知道?到时候他转头来对付我们,那要怎么抵挡?”
“如果晁盖不顾大局来到对付我们这些喽啰,那就别怪我瞧不起他!如此不知轻重的东西,能有什么前途?”杨林冷笑一声,回首对朱富道:“而且难道你没有发现,我身边的兄弟已经少了好几个了么?如果刘唐转身远遁也就罢了!他只要敢回梁山,少不得就是一个自投罗网的结局!”
“什么!”朱富一惊,没想到眼前这莽夫还有这等手段。
……
“杨林那厮自然是个没脑子的!他能想出什么手段?”裴宣淡淡笑着站在船头,任由北风凛冽刮的须发飞舞。
“那是自然!如果不是哥哥给他出主意,凭他一个莽夫哪里有本事完成杨大人交代的任务。”邓飞在裴宣身后,就好像狗腿子一样的笑着。现如今他已经不再想着逃跑反抗了,一心只为给裴宣帮忙。
这厮当初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打家劫舍的响马。只是谁也不知道裴宣怎么做的,却是把他弄的服服帖帖。
听着邓飞的马屁,裴宣也不在意。仔细看着岸边上渐渐跑来的人影,他笑着道:“兄弟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往后在杨大人麾下,少不得赚一个好将来。至于现在,就先助我一臂之力,把这个丑陋贼酋先给捉了去!嘿嘿……晁盖身后的贼头子本就数目不多,偏偏还有数人跟咱们将军有旧!想要抓贼立功,就只能找那些陌生不认识的。这人抓一个少一个,咱们可不能大度啊!”
说着裴宣转身进了船舱里,只留邓飞做渔家打扮,一个人留在船艄冻的直哆嗦。
而后片刻,刘唐有些狼狈的跑来岸边。
看到自己从梁山泊出来时候乘的船莫名不见,刘唐只以为是艄公驾船回了梁山。再加上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渔船正在慢悠悠的停泊在那里捕鱼,并没有看到厮杀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异状,因此刘唐也不着急。
他喘口气又回头看一眼,发现朱富的人并没有追商量,顿时松一口气。
心里还想着要给晁盖报信,刘唐赶紧来到岸边,只是大喊道:“船家,快点把船开过来,爷爷我要回山寨!听见没有……爷爷我乃是赤发鬼刘唐,咱山寨的头领人物!快点载我过去,爷爷有赏……”
能够在这附近捕鱼的,毫无疑问都是梁山人,就近村落人可没这胆量和权利。
因此刘唐也不怀疑,只在岸边焦急等待。
那船家听到刘唐的话之后,果然也是朝这边仔细望了望。确定了刘唐的身份,渔船打个转儿就慢悠悠划过来。
“快些快些!稳些稳些!如果摔了爷爷,要你的脑袋!”
刘唐骂骂咧咧的说着,半晌才等到渔船在岸边停稳。等到船头几乎擦上沙滩,刘唐赶紧迫不及待的跳上去。
回头一看,见乱七八糟的几个人正朝这边跑过来;刘唐也不管他们到底是自己手下喽啰还是敌人追兵,只忙不迭地催促渔夫道:“快走快走,不要浪费时间!先载爷爷到水里再说,别让他们追上了!”
“这位头领,你就不等等他们?小的乍一看,好像也是我梁山兄弟啊!”船家傻傻的说着,却是邓飞那张脸。眼见刘唐心急如焚,邓飞却还装作憨直道:“要不等片刻吧,我这船大,还能载两个。”
“闭嘴!赶紧开船,否则爷爷砍了你的脑袋!”刘唐怒视邓飞,从绑腿上取一匕首,威胁着就要杀人。
这下船家可不敢说话了,赶紧跳下水将船头推离岸边,对于背后的呼唤声置若罔闻。
邓飞这厮是个北方人,因此操船的本事只是稀疏。可是哪怕他花了片刻功夫才让船摆直方向进入深水,刘唐也没有半点怀疑。这厮本就是个粗鲁性子,性格习惯和细心小意可沾不上边。他只要看到船入了水,追兵不可能飞过来,于是就放心了。将紧张的心情放下,然后矮身进了船舱。
这一进去,却发现船舱里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此人一副文士打扮,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不知道什么裘衣。他身前的矮桌子上放着碳火小鼎,手里卷着一册什么书正在认真的读。此人听到刘唐进来的声音也不抬头,只是略微往里坐了一坐。
“你是什么人?”刘唐心中一跳,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姑苏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在下在此品味书中意境,却不想被一个莽夫给打扰了。哎!去休去休!你我素不相识,也休要开口。等送你去了梁山,我再寻清净。”裴宣抬起头低声说着,却看也不堪刘唐一眼。他略微起身,开始慢悠悠的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叠放到角落,裴宣将暖炉抱在手中,闭眼小憩。
只可惜他这番故作风雅,却是抛媚眼给了一个瞎子。刘唐完全不像戏文里那样,对待高人小心谨慎讨好伺候。
裴宣装模作样的一番话,原意是打算看看刘唐的成色。然而对于这个目不识丁的莽夫而言,却只感觉到这读书人的脑残和呱燥。大冬天里跑来这江面上吹冷风,这厮是不是脑子里有毛病?
不对!这梁山的渔船,他是怎么上来的?
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刘唐扭头看向船尾处的邓飞。这厮还在慢悠悠的划船,对船舱里的一切视若罔闻。
这一下,刘唐终于冷静下来了。
迅速退出去来到船头,刘唐警惕的盯着这一个文人、一个船夫道:“你们是什么人?引我来这江上,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对!莫非你们跟那朱富狗贼是一伙的?好哇,爷爷我居然上了贼船!”
“到底谁才是贼?这船,可不是我要你上了。”裴宣睁开眼睛,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住一柄短剑。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嘿嘿……真以为到了这江上,爷爷我就怕了你们!”冷冷的说着,刘唐一只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则钳住船舱乌棚的竹骨以加强平衡。除开落水,别的他倒也不惧!眼前两人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瘦弱船夫,真要打起来,他赤发鬼爷爷一个打两个完全不是问题!
所以啊!这朱富还真是蠢!
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够困住他刘唐?却不想以他刘唐的武艺,大江大河哪里去不得?
“看你这样子,怕是不愿意投降了吧?”裴宣将暖炉放下,从乌棚另一边站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刘唐,然后叹了口气道:“原本还打算帮大人招揽一员良将,现在看起来,却是一个不知好歹的蠢货。这种人难怪大人看不上,桀骜不羁不服管束,确实不是那种值得招安的类型。”
我裴宣第一次装模作样,就在饮马川得到了邓飞和孟康的效忠。然而谁想第二次玩这把戏,却是被一个莽夫给无视了!讲道理不说纳头便拜,你看了那么多戏文,也该对我更尊敬些不是吗?
这等蠢物,还是死了的好!
说着裴宣忽然大吼一声:“邓飞!”
这声音唬了刘唐一跳,一扭头只看见一柄巨大的船桨从侧面直扫过来。这要被拍中,怕是骨头也要打断!
“好胆!狗贼,爷爷我要宰了你!”
刘唐赶紧闪避,嘴巴里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跳黑色铁链子居然仿佛毒蛇一样紧跟在船桨下面阴影当中。
措不及防之下,刘唐硬生生被铁链抽中,整个人被砸飞起来,落入水中。
只看这厮在水面上拼命挣扎,可是这天寒地冻的,哪怕是水性极佳的人物,也休想寻到活路!偏偏已经到了梁山泊的中心地带,旁边百丈远也寻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衣服沾水渐渐沉重,再加上邓飞将手中铁链比作暗器,一次又一次袭向刘唐露出水面的脑袋,因此刘唐终于撑不下去了!
“狗贼!我刘唐爷爷……不服!”大吼一声,刘唐沉了下去。
半柱香之后,水面上失去了他的踪影。
“哈哈……敢在我裴宣哥哥的面前嚣张,哪怕你赤发鬼,也要变成落水鬼啊!”邓飞笑的狰狞。
“只可惜没能招揽到这条汉子,否则做个先锋打手其实也是不错的。”裴宣遗憾的想着,仰头看向梁山方向。
在那边,晁盖和王伦,应该已经真刀真枪的拼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