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能添新,有糖果,瓜子,花生等零食,如果是女孩子还能获得扎花,头娟什么的,这是小孩一年当中最期盼的日子。一年当中稍稍顺利,能够满足小孩的这些愿望,当家人就会觉得很满足。对于一般家境比较拮据的人家来说,过年就是年关,不仅仅是过年的吃用,单单为了满足孩子的一份小愿望,力有未逮,心里犹如一种煎熬。
像欧家这样,家里能杀猪过年,是对过年最好的诠释。大人满足,小孩子高兴,人这一辈子不就图这个嘛。
帮忙杀猪的和主要亲友,在堂屋里满满当当摆上两桌,主家一桌,成年男子一桌。
小孩子就图个热闹,真正动嘴吃东西的时候,吃不了多少,坐不住桌子,也没必要做桌子。
江信北和刘玉坤还得跑一趟猫冲,经不住劝,还是喝了一碗酒,一桌的男子汉才算放过两人。
从二十五六开始,各家都在准备过年的食物忙碌起来,打糍粑,杀猪,磨豆腐,买年货,到二十八达到高峰,甚或有的人家要到二十九三十夜还不停歇,为了明年初一二三三天吃现成的,讨个好兆头,头年年尾再辛苦,再拮据也得想办法。
基于这种情形,江信北不知道到猫冲杨家会不会遇到在欧全海家的这种情况,想必多半会如此。
放下饭碗,准备赶路,江信北把欧全海叫出屋,说道:“全海,在你家都这样,我和玉坤到猫冲,这种年节酒席,恐怕怎么也躲不掉。那我和玉坤就有可能二十七才能回来。这样的话,我们到县里汇合恐怕就忙不过来。
我看我们不如这样,你到村子里问一头猪。顺东他们到长塘,我们八人也杀头猪。这边年还算顺利,我们该庆贺一下,而且我们八人结义,怎么也得正式一些,过年反正家里需要肉,杀头猪,每人有几十斤肉回去,也算过个热闹年。
另外。过年也不光是吃几块肉,还得置办一些其他诸如糖果,瓜子花生这类的年货。你呢,还得和顺东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想买点什么回去过年,记下来,先到县里统一买来。我和玉坤回来后,杀猪分肉,分年货,各自回家过年。这样以来。我们就可以节约至少一天的时间,二十九就能回家……”
对江信北的安排,欧全海一百个愿意。头几天在县里得罪飞鹰帮,心里不踏实,能少到县里去一次,就少一次危险。
临近春节,白昼时长增多,但寒冬没有过去,稍稍有点风,就会让人觉得更加冷飕飕的刮皮刺骨是的寒冷。
腊月二十五,各家准备过年的事务渐渐多了起来。与长塘不同,瓜坪镇却下起鹅毛大雪。这是瓜坪镇的第二场大雪。寒气笼罩之下,满世界一片白皑皑的。随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地上,山头的积雪不断加厚,仿若老天不忍青山绿水挨冻,给大地披上一件白色貂绒棉袍。起伏的远山包裹在白雪之下,恰如山舞银蛇的景象。
积雪没能阻碍人们的出行,更没能稍稍降低大年节的气氛,反而给小孩带来更多的快乐,打雪仗,堆雪人不一而足。当然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这是一段难熬的日子,肚中无食,身上少衣,只能勒紧腰带,蜷缩在家里,等待这该死的天气快点结束。
但对于溶洞滩来说,李安杰正火如荼地开展练兵,丝毫没有因为过年而有所放松。溶洞滩进行第二次整编,急需大量的训练来磨合,巩固整编的效果。
经过和杨再彬最后一战,李安杰的军事才能在溶洞滩没人可以质疑。回到溶洞滩,梁靖和曾德清接受了李安杰的整军方案,进而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溶洞滩第二次整编。
按照李安杰的整编方案,溶洞滩接近两百号人,显得过于臃肿,多余的人,除了浪费粮食外,所起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李安杰以参加对杨再彬作战的两个中队为基础,以检验一个多月的军事训练为名,从中挑选出五十人,共有一百三十人,构成主要队伍,定性为作战队伍。
范勇的侦查分队八人,直属梁靖大营。
李安杰直接把甲午的别动队模式照搬过来,抽调精干人员组建十二人小队,直属大营指挥,言外之意,也就是梁靖的亲兵。
剩下一百一十人,分成四个分队,前三队每队三十人,剩下一队二十人,通过军事训练,再从其他人中筛选出十人补充进第四队。看到路上的五人,李安杰不想浪费这么好的训练时间,说道:“时间还早。”随即命令
被清理出来的五十多人全部编到齐柳笙的后勤队里,根据需要分编成几个小队,平时从事生产和搬运,弥补溶洞滩的开销。
待遇向作战队伍倾斜,作战队伍,除了执行任务就是训练,
各队的干部任命都交给梁靖和曾德清几个当家的,李安杰只管军事训练。
经过五天人员整编,再经过半个多月的整训磨合,原有的山头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分队观念俏然树立,人与人的关系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和杨再彬之战还记忆犹新,李安杰用铁的事实证实一个人想要在和别人的拼命中活命,本身的体能和身边人的信任是基本保证。
如果李安杰的训练,有梁靖几位当家的支持,大家迫于压力,不得不让服从,那么对队友之间的信任就是自己有命换来的切身感受。这或多或少地让溶洞滩一群桀骜不驯的土匪心理起了微妙变化。
在对杨再彬的作战中,溶洞滩有二十多人的伤亡,这些伤亡的人大多是因为体力不济,在对战闪躲中掉队造成的。
李安杰把人手分为十人一组,十来人,不少时候。就算再小心,也会就遇到杨再彬的大队人马,不少人就是因为身边人的及时救援才捡回一条命。人和人之间的相互信任尤为重要,已经不需要李安杰多说。延伸过来。那么以后执行任务,以分队为单位,任何队员之间的猜忌,或者冲突,都会成为和其他山头火拼时候的催命符。
单纯在溶洞滩上的山林里操练,灵活性够了,但强度不够,李安杰给队伍安排接力赛。四个分队每个分队下山打转,来回十里路,周而复始。
如果速度快的话,每个分队可以获得一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最后一名如果来回一趟和别的分队相差太远的话,那就得再加三个来回,将近三十里路,李安杰把自己在军营里受训的那一套搬到溶洞滩。
李安杰忙着军训,似乎对此乐此不疲,仿佛要把自己在受训时所遭受的苦难。转嫁到一伙土匪身上似的。
相对于李安杰的忙碌,齐柳笙酒显得悠闲多了。
瓜坪到溶洞滩有二十多里路,江信北他们从瓜坪出发。没那么快,早上起来,柳笙和柳香玲显得不慌不忙,唧唧磨磨弄个早饭。
吃过早饭,上午已经过去一大半。
齐柳笙准备出屋,柳香玲一边捡拾家务,一边扎咐道:“柳笙,下这么大的雪,路不好路。多带些人去。大家得换换肩。”
“我知道。也不知道缝纫厂能不能按时交货。”
“你和信北哥约好了今天交货,他们肯定会来的。如果见不到他们。你去镇上看看。要是信北哥有空,喊他上山来坐坐。我爹好像不大习惯山上的生活。信北哥上山来,或许能让爹娘宽心些……”
柳安上溶洞滩好像和在西林壁换了个人似的,柳香玲不知道父亲一天到晚想什么,猜想可能是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土和熟人,一时不适应。
“看看吧,说好二十五二十六来交货的,昨天不来,今天要再不来,那也就只好去一趟瓜坪……”
准备停当,齐柳笙边走边说,径直去集合队伍下山搬运棉衣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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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对穷人是种煎熬,对上山下山的人,多有不便,对另一部分人来说,却是好事情。毕竟瓜坪有码头,造就瓜坪的商业比较发达,即便冬天水位下降,不利船运,但不妨碍陆路贩运,年节来临,在瓜坪镇上有很多事情可做。
庞正明和江信北把齐柳笙的三百套棉衣裤的订单交给吴思棉,这算是吴思棉接到的最大批量的一单生意,后来庞正明又追加了六百套春装,而且之后还有夏装,秋装,前提是棉衣裤必须赶在腊月二十五之前交货。这是一项长期生意,为了争取以后的订单,吴思棉把瓜坪镇上最好的缝纫师傅,按庞振民交给的尺寸设计,裁剪。成衣厂虽然是厂,但人数只有十多人,成衣厂没办法,只能采取三班倒,连抽转,终于在腊月二十五这天交货,而恰好在这一天,刘琦把黄泥坡地的事情确定下来,不过范围面积扩大,完全超出了江信北当初的想法,庞振民按照江信北的意思做出的规划,没起到作用。
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一起,黄泥坡的事情,这边年无法启动,最快也得到明年破五之后,但庞振民担心变故,先把齐柳笙的货款提了一部分出来,连同手上资金凑足买地款,一起交给刘琦,把地契拿到手。
等着到年边,吴思棉自然想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庞振民又请来刘琦在中间作保,答应最迟二十八结清账,吴思棉才勉强答应出货。
把这件事情处理下来,已经到了下午,再上溶洞滩已经不可能。庞振民请金长锁和郑家代表带着自己一行五人去踩山,把地契所限定的范围踩出来,砍出分界线,插上标记,来年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买下的地圈出来。
第二天,雪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已经是腊月二十六,庞振民五人也管不了那么多,总不能失信于人。留下陈义海看管仓库,一行四人迎着风雪驾上二架马车向溶洞滩出发。
上溶洞滩没有马车所行走的道路,马车只能行走到距离溶洞滩四里路上下的地方,要送货上溶洞滩还得爬几里山路。
到达和齐柳笙约定的地方,刚接近正午,庞振民把马车停下来,静静等候溶洞滩来接货的人。
山风吹拂,如刀片刮在脸上隐隐生痛,风中携带着雪上的寒气,嗖嗖朝衣领里钻,庞振民五人将衣服裹紧。
石顺东拍拍马车上的雪花,率先钻进棉衣包堆中,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其余四人如法炮制,有十来个大包,分二架马车,没车只有五包,钻进四个人,短时间内起不了多大作用。
远远地看到山头有人朝马车方向跑来,庞振民心喜,跳下马车,说道:“他们来了。”
杨友宁和张才景跳下马车,沿庞振民所指,却见那些人岔路奔向别的方向,不由大为泄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