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这么好讲话,事出有因,江信北做梦都不会想到。
在溶洞滩时候,廖吉文当着江信北的面邀江信北跟他去当兵,江信北没有答应。后来,廖吉文和刘琦私下交谈时,多次提到江信北。廖吉文虽然没有明说,刘琦听得出其中的意思,
江信北能打,对朋友忠义,这是廖家最看重的两个因素。这次剿灭杨再彬,金莉媛来瓜坪一趟也提到江信北,以致让刘琦产生一种错觉,猜度,是不是不打不相识,金莉媛因此看上江信北。
本来想找两个铁杆手下来喝酒的,和江信北说事那就不方便,刘琦让勤务兵把酒菜弄到自己宿舍。
吃独食,无从下口,合作才能共赢。
江信北作为猎户之子,对这一点认识颇深,刘琦作为老兵油子,其中的利与害拎的更清楚。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砖瓦厂能赚多少钱,刘琦没有把握,但肯定有赚的,加上其他因素,刘琦在砖瓦厂内要两成股份,负责消除地方上的麻烦。
组建江信马帮,江信北出了六成的股本。有求于刘琦,江信北准备自己分出两成,再从张才景几个身上匀出一成,给刘琦三成股份,江信北觉得这样很合算,既照顾了朋友之义,也不让人吃亏。刘琦只要了两成股份,将心比心,江信北认为刘琦也如自己所想,这一点最难得。
刘琦很有分寸,甚或还留有余地。人,只要不得寸进尺,漫天索价,这样的人就值得深交,值得巴结。至少江信北这样认为。
一顿酒喝下来,江信北心头的巨石放落下来,一阵轻松。感觉到世界是如此美好,前景一片光明。
“振民。你好好规划一下马帮驻地需要的房屋,看看需要哪些,我们好做准备。另外,只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你这一两去催促一下成衣厂。必须赶在腊月二十五之前交货,我们还要送货上溶洞滩,要不所有事情都会被拖延下来,到年三十都回不了家。”
“信北哥。你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
第二天早上,江信北简单交待庞振民几句,便拍马直奔南河。
看到一马飞来,很像是江信北,刘玉成起身赶到路边等候着。
山货毕竟有季节性,不可能无止尽地有货可收,那就只能双脚勤快一些,跑的村寨多一些,但人生地不熟是个不小的问题。在一些村寨总会遇到几个故意找茬的人。另外,山货出山更是一个大问题,货量少。可以自己挑,货量多,根本就没有办法。一个人别说不能把货物运出山寨,就算能,单枪匹马的,不能不担心在路上遇上三两个土匪或者关羊的,那就得血本无归。
自从上次跟江信北说过遭遇瓶颈的事情,江信北让自己和江信山几个到长塘一起商量,当时。因为急着运货,没有等到江信北。从那以后几乎两个月没见着江信北。
这两个月中。刘玉成照过江信北几次,都不能如愿。虽然刘玉成也小有收获。但只要和江信北相比,刘玉成就有些不忿,也有些无奈。同样是做山货,江信北倒是混得风生水起,自己却举步维艰。
“噫,玉成,在家呀。”
见刘玉成站立在路边,江信北勒住马绳,跳下马来。
“快过年了,没什么事做,见你骑马而来,特意在这等你。”
“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好久没见着你了,想跟你聊聊。”
“哦,生意怎么样?”
“还过得去,你呢?”
“马马虎虎。”
“听说,你在做冬笋,狠狠地赚了一笔,还做吗?”
“现在不好说,等着要过年了,货一多起来,就可能滞销,亏不起。”
刘玉成不知道江信北说的真假,没有接话。
江信北接着道:“玉成,我还有点事。反正没几天要过年了,你要有什么事情,也该是明年的事情,过年,大家都在家,到时候再说。”
见江信北确实很忙的样子,刘玉成道:“好,什么时候忙完?年前我来找你。”
江信北:“这个不好说,快的话,可能二十七八。慢的话,难说要到三十夜。”
看着江信北翻身上马,扬鞭儿去,刘玉成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找江信山。江信山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和石顺东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做的了,倒是石顺东跟着江信北,连刘玉坤也能旁上江信北,找到一个来钱的门路。
江信北转道西林壁,是为了回家跟母亲杨卯几说一声。快过年了,事情反倒多了起来,更不知道哪天能把账结清,或许真的要临近三十才回家,江信北担心母亲牵挂。
意外碰到刘玉成,江信北很想问问江信山。听石顺东说,江信山现在跟着刘玉成做事,江信北不知道江信山怎么想的,即便还想做,也应该先找石顺东和自己,三人是发小,难道还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经张才景一说,杨友宁,陈义海和石顺东果然发现杨五妹对刘玉坤的神情有猫腻,而刘玉坤反倒是显得畏畏缩缩。
杨友宁:“玉坤,说来说去,我们几个到猫冲做这趟生意,只有你赚大发了,赚了个老婆回家。你得在县里摆一桌,请客谢媒。”
刘玉坤嘿嘿傻笑,说道:“友宁,你别乱说,让主人家听了去,面子上不好看。”
张才景笑道:“玉坤,这就是你傻逼了,要是我,我还巴不得她娘老子听到,那不是正好省去好多废话?如果她娘老子反对,恐怕也不会让她出来帮着做事。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要你不好说,用实际行动,先找个机会把她就地正法,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再来看看她娘老子的反应,如何?”
杨友宁呵呵笑着接口道:“是啊,要是不方便。我们负责给你打掩护,为你制造机会。”
“玉坤。你们说什么?”
走到刘玉坤边上,杨五妹冷不防地问道。
四人在给马上搭货,都没有注意到杨五妹走近。杨友宁和张才景赶紧闪身,忙着回转扛冬笋袋子,跟着闪开是陈义海。
刘玉坤走开不是,不走开也不是,讷讷道:“五妹,我。我……”
杨五妹媚眼朝刘玉坤一瞟,话没出口,脸先一红,低声说道:“你,你怎么,不好说么”
这将近一个月,杨五妹几次主动和刘玉坤接触,刘玉坤似乎有些躲闪,这更让杨五妹觉得刘玉坤可靠,更加上心。但要露骨地说出心声。杨五妹脸皮还厚到那个程度。有杨友宁和张才景的一番话,杨五妹想从中观察观察刘玉坤的反应,却没想到那俩小子越说越不像话。杨五妹听不下去。厚着脸皮出来参合。还算天从人愿,刘玉坤叽叽咕咕几句,杨五妹得知刘玉坤的心意,芳心安放。
石顺东拉了杨六郎一把,附耳低声道:“你姐夫恐怕不是你姐的下饭菜……”
石顺东话音未落,杨六郎抬腿就是一脚踢向石顺东,石顺东笑哈哈地跳开。
两人的打闹,成功地把杨五妹注意力吸走。
杨五妹忽然意识到自己成为众人的关注的焦点,脸面挂不住。转身离开。
刘玉坤落得一阵轻松,既高兴又忐忑。经此一闹。都是年轻人,还有什么不明白。那就只能说刘玉坤真的是木头。
能讨杨五妹做老婆,当然一百个愿意,但家里穷得叮当响,刘玉坤怕杨五妹知道自家状况而退缩,那就成了竹篮打水空喜一场。
冬笋装码完毕,五人上路。这是最后一趟,载重不大,五人一共才一千多斤,走起路来,比前几天轻松多了。一路不时成为众人取笑的对象,刘玉坤没有丝毫不满,倒是乐此不疲,巴不得众人多说一些。
江信北在长塘等候多时,杨友宁几个慢悠悠地牵马走进租屋。
堂屋里的存货不多,加上杨友宁五人刚拉来的一千多斤,二架马车足够装载。
石顺东把在猫冲收货击在账本交给江信北,江信北又找庞老头要来在长塘接货分拣账单,趁杨友宁几个吃饭时候,江信北把杨员外的收货账单,庞老头的接货账单以及在县里的分货账单一一比对,核算。
货物斤数略有区别,这主要来源于在长塘再进行一番整理,有些损耗,另外在县里分货时候,总会给各客户上浮一些斤两。
江信北想了想,拿来笔墨,把几本账单总数归到一页纸上,并注明造成数字差异的几点因素,列出需要考虑开支的事项。
这次做冬笋这批货,十来天的时间,从猫冲拉出来多少冬笋,大家估摸着一个数,都知道有钱赚,但到底能赚多少,心里其实没底。
杨友宁几个陆续吃好饭,围着江信北,知道江信北在算账,很想知道自己能拿多少大洋。但几人都没上过学,只见江信北写写画画,却不知道江信北写的是什么,又不好打搅。
终于把该考虑的问题都注明在草稿纸上,江信北放下笔,双臂伸展再收缩,扯个懒腰。
江信北道:“这次十来天的时间,大家都辛苦,想必都想知道自己能拿多少钱回家过年。因为,县里分货的价钱不一样,我只能估计着一个平均价钱,粗略估算一下,你们想想,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有什么想法,大家一定要讲出来,不要怕不好意思。”
陈义海嘴快,说道:“能有什么想法?信北,你多想了。本钱都是你出的,我们就出几斤力气,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
江信北扫视众人一圈,说道:“大家都是这个想法?我还是那句话,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先小人,后君子。
现在,还只是算算粗张,千万不要因为义海先说就附和,既然大家一起做事,有很多事情就要大家把分歧摆出来,免得以后闹意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