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河图啊，你跟你姐说一下，中午饭不用等我们了，我们……放心，年夜饭肯定赶得上！”洛明枫安抚好了电话那边，放下手机，看着前面那宛如长龙般的车队，简直想死。
“这就是我为什么想阻止你的原因，队长，咱们现在进退不得了。”陈文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说风凉话。
他昨天的确建议过不要开车上路，也预料过现在的情况，但还是架不住洛明枫的归乡心切。
“可恶！我想过自己会被什么繁琐的任务或者强大的敌人给拦住，但从来没想过，阻碍自己回家的，居然是堵车！”洛明枫咬着牙，愤愤地说道。
唉，谁让除夕是高速免费的第一天呢？
“姐，我手机没电了，你充电宝还有电吗？”陈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屏幕。
“拿去，你们俩可少打点游戏吧，还不知道多久到服务区呢，八个充电宝都不够你们用的。”第三排的陈静直接将充电宝丢给第二排的陈文。
可能也就这时候，他们会怀念一下充电三人组。
“这里网络好差呀，春节期间，我想网购的衣服居然不发货。”陈静身边的王思源嘟囔着放下手机，“队长，你那边有吃的吗？饿了。”
“只有泡面和矿泉水，还有火腿肠，自己加热一下吧。”
虽然东西不咋地，但王思源也没挑，“幸好咱们是炼气师，手捧着都能将水给烧开，如果是普通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只能啃干粮了吧？”
“这还不简单，自热包，酒精炉，用蜡烛我都可以给你加热。”陈文日常抬杠。
他旁边的周千博却咆哮了，“你小子别走神啊，对面都打到老家了！”
“没事，看我力挽狂澜……我去，咱竟然输了！”陈文皱着眉头分析原因，“这么高超的反应力，对面一定也是炼气师！”
周千博日常拆台，“别找借口了，就算对面是炼气师，还比得过咱们？比咱厉害的那些老家伙会打游戏？明明就是……老大，我刚没说你啊。”
“陈文，明明就是你自己刚才走神了，现在再来一局，这一把就当练手了。”
“他喵的，回家这他喵的三条大高速全他喵的堵疯了。”洛明枫放下查看路线的手机，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后面疯闹的一堆人，顿时头疼，有时候感觉自己真像这帮家伙的家长。
“队长，原来华夏的过年是这样的吗？”大空正在开车，对周围的一切差不多都有兴趣。
他虽然七年没回过家，也在本地过了七次春节，但大多数时候都在潜龙训练营或者龙庭基地，这倒是第一次这么原汁原味地体会到年味。
嗅到空气中的汽油烟和飘逸的灰尘土，比起鞭炮音和饭菜香，这他喵才是打工人返乡的年味。
洛明枫对着后方众人喊道，“你们别闹了，能不能帮着赶紧给我想个法子，照这个速度，我们绝对赶不上今晚的年夜饭。”
陈文随口说道，“就目前这堵车的速度，除非咱们放弃坐车，用飞的。”
洛明枫直接枪毙掉这建议，“呵呵，平时在郊区都不敢飞，难道现在你要我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原地飞升？”
“飞也不是不行！”周千博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地抬头喊道。
这时候轮到陈文咆哮了，“你他喵的，别中途退线啊，能不能打完这一波再说，又要被反推了！”
没理会陈文的哀嚎，周千博直接打电话问道，“喂，福伯啊！我是千博，我现在被堵到陕地天汉市外的高速上，你看看咱家这附近有没有私人直升机？能不能调人手过来接我一下？还有我的几位朋友。”
周围人瞬间为之侧目……我去，这么富二代的吗？
但很快，周千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哦，好好。”
“没戏，直升机倒是有，不过非固定航路要重新申请航线，而且正值过年，这航线批准……最早要到大年初四。”
“你就算是把飞机开过来，我也不敢坐啊。”洛明枫真的对手下这些人无语了，“还嫌不够惹人注意啊，就这，还不如咱直接开隐身飞回去呢……只要不怕年后被关两个月小黑屋。”
在众人激烈讨论的时候，洛明枫发现，身为司机的八神大空，眼睛一直在向外看，“怎么了？大空，看这么入神，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严重的堵车？”
大空挠了挠头，“的确没见过。”
暂时想不出办法，洛明枫把脑袋放到护颈上，苦笑道，“咱们的春节，可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动物迁徙潮，都已经成习俗了。”
“这算是习俗吗？”大空恍然大悟，“难怪，原来是风俗不一样啊，在我们那边，过年的时候一般不会有人搞野外骑行。”
洛明枫顿时一愣，“哈，你刚刚说啥？”
大空把手指向窗外，“队长，你们往那边看。”
洛明枫把目光投过去，赫然发现，在高速旁的林间野道里，一支规模不小的自行车队伍，正打着“夕阳无限好”的旗帜，在田边行驶。
……
“他那边怎么说？”
洛河图对着站在厨房里正忙活的洛宁雪喊道，“爸让我们中午饭不用等他，多半是赶不上，我听那边的汽笛声，喇叭声吵得很，估计是堵车了。”
想了想，洛河图补充道，“但他说，一定赶得上年夜饭。”
洛宁雪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处理着手上的那条鱼，她知道，这不过是那个人的安慰罢了。
下午，两个人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但没有去看，手机放在一旁，也没有去碰，因为现在没心情，也没心思。
每次当屋外响起车声，他们都会忍不住看一眼，但可惜，那些车都拐进了各位邻居家的院子里。
他们所住的地方在青峰山附近，离市区有一段距离，说好听点叫郊区，但实际上更像是城乡结合部。也因此，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有自己的田园。
在这样的环境下，孩童们玩闹的声响与鞭炮的炸鸣，偶尔会为这份宁静带来一丝改变。
当时针一直蹉跎到六点时，他还没有回来。
洛宁雪面无表情，再次进入厨房里忙活。洛河图叹了口气，跟着去打下手，收拾着屋内与晚上要用的饭桌，洗好碗筷，拿上饮料与酒杯。
不知道在过了多久之后，洛河图又说道，“姐，春晚马上就开始了。”
洛宁雪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理睬电视中主持人的开场祝词。
突然，门外传来声响。
“来了！”洛河图赶紧兴奋地打开房门，但随后是深深的失望，却只存在一瞬，立刻又换上一副笑脸，“啊，是陈姨呀！快进来坐坐。”
“不用了，这个给你们。”门外的一名中年妇女将手中的保温盒塞到洛河图手中，笑着说，“想着你们家现在应该就你们姐弟俩，给你们送一些饺子来。”
“谢谢陈姨。”洛河图礼貌地接过食盒，“我们这边也在准备年夜饭，不如把叔叔他们一起叫过来，咱们一起过年。”
“不了，我家今天来了好多人，还得回家张罗一大家子的年夜饭。唉，我家那口子，手艺老差了，所以今晚孩子们一个劲儿要我做呢。”
又简单聊过几句后，陈姨便离开了。
陈姨是蜀地人，一家子更是姐弟俩的邻居，但她本人在京都工作，这工作内容嘛，自然就是照顾姐弟俩的饮食起居。
当初，洛明枫带着姐弟俩去京都上高中时，想要寻一个靠得住的人照顾他们，正好陈姨又在找工作，所以就选中了她。毕竟是老乡，而且还是邻居，这乡里乡亲的更合适，相互间有个照应。
刚把饺子放下，门外立刻又传来敲门声。
“姐，这回一定是爸回来了！”洛河图兴奋地说道，立刻以闪电般的速度窜到门边，打开。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穿着一身喜庆红袍的少女。
“当当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洛惜然得意地站在门外。
“是谁呀？”洛宁雪询问的声音传来。
“是姑姑。”洛河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直接走进屋里。
“喂，你这臭小子，怎么看到我就变成这副面孔啊？不欢迎啊？”洛惜然气呼呼地跟了上去。
“欢迎欢迎。”洛河图的表情看不上有多欢迎，“不过，姑姑你怎么来了？”
“我在青峰山上待得好好的，本来准备去山下小镇过年，结果我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下来，说你们两个小家伙回来了，让我跟着一起过年。”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们每年大年初二都回来那么早，还以为是起大早，想不到是提前几天赶回来了。”
“姑姑你一直都在山上吗？”洛河图此前倒是不知道，原来姑姑是个家里蹲，“对啊，大家常年不回青峰院，总得有个人看院子吧。”
“姑姑，那现在看院子的是谁呀？”
“子夜和子白啊。”洛惜然很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饮料，虽然大冬天的，但她不怕。
洛河图愣了愣，“交给它们合适吗？”
“放心，它们俩绝对比你小子聪明。”洛惜然笑着脸闯进厨房，“我的乖侄女，今天晚上吃啥呢？哇，这么丰盛呀。”
“丰盛有什么用？那家伙还是赶不上热乎的。”洛宁雪依旧冷着脸说道。
“啊，我哥还没回来吗？”
“姑，老爸他还在路上呢。”洛河图在一旁解释，“但他说过，一定会赶回来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看得出自己的乖侄女有些不太高兴，洛惜然拍了拍洛宁雪的肩膀，“放心好了，我哥一向说话算话。”
洛河图没有说，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他定位过，洛明枫那时候被卡在陕地天汉市外的高速路上，虽然距离只有400多公里，但就那堵车的情况……
如果不堵车的话，他们开车最多也就六七个小时，但堵车的话，这时间翻个三五倍都是小意思。
其实，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天色早就黯淡了下来，道路上除了孤零零的路灯和悬挂的春节条幅以外，早就没有了动静。
郊区的人家本来就不多，此刻隐隐也能听见他们传来的声响，那是团圆的幸福声音。
又过了一段时间，即将迎来新年的凌晨。
“要不……咱先吃吧。”洛惜然提议道。她已经有点饿了，光看春晚也不顶饱啊，更别说正在表演的小品竟然是美食主题。
期间也打过几次电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接听，可能是信号不好吧。
洛惜然没有往不利情况的方面想，因为那可是自己的哥哥，生命力比小强还顽强，实力更是毋庸置疑，总不可能中午刚打了电话，下午就出事了。
“各位，让我们一起倒数，欢迎新年的到来，五，四，三，二，一！”
随着春晚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屏幕中钟表的时针指向零点，现实的烟花一同升了起来，驱散寂静寒冷。
绚烂的火焰于天空炸响，映照出斑驳的色彩。万千礼炮，烟火齐鸣，似乎要以此撕裂旧年的茧蛹，迎来新春的绽放。
如今，在城区里面，这么壮观的烟花场面已经很少见了，但在他们这种城乡结合部一样的地方，就没那么多顾忌，一点偶尔的放纵也是会被允许的。
“对着烟火许个愿吧。”洛惜然提议道。
他们站在院子里。
洛宁雪与洛河图认真想了想，对着那漫天的烟花，双手合十，慢慢闭上眼。
等待自己的内心平静，而后缓缓睁开双眼。
“你们许了什么愿啊？”洛惜然很感兴趣。
“我的话……”洛河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希望我们青峰院的一家人都能幸福生活在一起。”
对于18岁年纪的他，这个愿望显得是那么幼稚，却又那么美好。
“那么小雪，你呢？”
“我……”洛宁雪微微张开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内心的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一时之间，心神有些恍惚。奇怪，对着漫天烟火许愿，这么幼稚的行为，可不像自己会做的事。
可是自己的那个心愿，那个小小的心愿，却是那么想要实现。
但说出来真的好吗？倒不如说，自己许下的这个愿望，真的能实现吗？
见老姐一直没有发声，洛河图悄悄给洛惜然做了个表情，示意不要再问。
自己老姐可是特要强的人。
“发自内心的愿望，不用讲出来，说不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实现会更有惊喜感。”
“嗯，说的不错。”洛惜然拍了拍洛河图肩膀，“不愧是优秀学生，说话就跟从作文书里抄的一样。”
“啊，那不是我说的。”捂着肩膀的洛河图说道。
可是，刚才那明明是一道熟悉的清脆男声……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三人瞬间转过头。
那人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回首目光所见，正是那张日思夜想，熟悉的脸
“小雪，小图，还有惜然，我回来了。”
洛河图和洛惜然鼻头一酸，向着洛明枫跑去。
“老爸，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老哥，我也要！”
内心的确是感动，却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好寄心于这过年守岁的专属之物。
“好好好，都有都有。”洛明枫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红包递了过去。
“老大，有没有我们的份？！”
洛河图他们这时才发现，还有几人站在院子里，满脸的污渍汗泥，看上去颇为狼狈，脚边还堆着好些快蹬报废的自行车。虽然看上去不太好，但都乐呵着。
“放心，也都准备了。”洛明枫微微一笑，又像变戏法似地掏出几个红包。早在带他们回来过年时，自己就已有预备。
“什么时候准备的？一路上我们居然没发现。”周千博很是惊叹。
“哈哈，你老大当然还是你老大，怎么可能被你们发现？”
冷清的家里瞬间热闹了起来，看着围坐在年夜饭桌边正嬉闹的众人，洛宁雪冰山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这种环境下，感觉好像自己才是这个家里唯一成熟的人一般。
嗯，愿望实现了……悄悄于心底许下祝福，各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