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吐槽:“你的工作方法太粗暴了!”
苏元雷丝毫不以为意:“简单粗暴有效率!”
两人收拾妥当,主动去找正在吃早饭的知空一起去拜访郑大师。
另一边,郑大师已经早早地准备完毕,等候知空带人来:“昨天那两个人的来历查清了吗?”
小沙弥给知空的杯子里续上茶水:“据守门的说,昨天那两人拿的是宗教管理局的证件拜会的住持,年轻的那个叫陈宇。”
“陈宇?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郑大师端起茶杯细细品味。
小沙弥见状,连忙补充道:“听说是一个叫紫云观的关门弟子!”
郑大师放下茶杯,疑惑的看着小沙弥:“道门紫云观?那倒是如雷贯耳,当年有个姓张的臭牛逼子老爱多管闲事。他们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小沙弥给空了的茶杯续上水:“听解签的石国说,是来考察旅游开发的,据说昨天在石国那聊了好大一会!”
郑大师警惕的看向小沙弥:“去找石国了?”
小沙弥点点头,为郑大师解释道:“没说别的,就是问了问解签的事情,听说紫云观给游客算命来真的,差点被回来算账的游客掀了摊子,现在石国还在拿这事当笑话讲。”
郑大师皱皱眉:“再没说别的?有细细的问一下石国吗?”
小沙弥低声道:“弟子已经详细问过了,没说别的事情!”
郑大师这才放下心:“那他们来拜会我干什么?”
小沙弥摇摇头:“他们一直和知空在一起,没有人能提供消息。”
郑大师心里隐隐的有些不放心:“宗教管理局也不至于让知空这么热情吧?”
小沙弥想了想道:“您说会不会是知空一直想给您办理度牒的事情?我感觉他都要魔怔了!”
郑大师一愣,无奈苦笑道:“这小子想把这件事当成我当年收留他的答谢,已经成了他的心结。殊不知,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啊……”
小沙弥见说到这里,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搭话。
有些话当事人可以说,自己可不敢说,说不好就是下辈子。
郑大师自嘲一笑:“都已经是土埋到头的人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小沙弥连忙安慰道:“师父身体朗硕,寿与天齐!”
郑大师转头看着小沙弥,目光中带着审视:“别说好听的,你是担心我死了,你的小算盘落空吧?”
小沙弥闻言身体一抖,慌忙跪下:“师父在说什么,弟子听不懂,弟子只想一心一意伺候好师父!”
郑大师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徒弟,嘴角闪过嘲讽的笑:“没有其他心思你又在害怕什么?”
小沙弥头伏在冰凉的地板上:“徒弟是怕师父误会!”
郑大师看着五体投的徒弟,嘴角慢慢上挑:“起来吧,也就是闲着说说话,你不用担心,我的身后事我也给你安排好了,这些年不会让你白出力。你想要的都会拿到手!”
小沙弥闻言偷偷抬头看向郑大师,只见郑大师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小沙弥连忙低下头:“谨遵师父教诲,请师傅放心,弟子一定尽心尽力。”
郑大师摆摆手:“起来吧,茶都凉了,去换一泡,准备待客!”
小沙弥这才恭恭敬敬的起身去收拾茶具,清洗杯子。
郑大师看着小沙弥忙碌的背影,忽然有点意兴阑珊,思绪飘飞到了曾经的那个逆徒身上,喃喃道:“多好的苗子啊……”
知空领着陈宇过来的时候,郑大师拿着一本经书正在出神,小沙弥原想通报,被知空拉住,对着小沙弥摆摆手,带着陈宇等人在一旁等候。
屋里一时落针可闻,都生怕打搅了大师的顿悟。
可惜这神圣的光景并没有维持多久,一阵悠扬的屁声打破了这种和谐。
只见苏元雷脸红的和抹布一样,支吾着解释道:“可…可能早上酸萝卜吃多了……”
知空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跳动几下。
陈宇也脸色发红,不过不是因为羞耻,是被笑憋得。
回过神来的郑大师连忙起身,热情的道:“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小感悟,怠慢了客人。”
陈宇连忙摆手客气:“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们,冒昧造访打搅了大师静修。”
知空对陈宇恭敬的态度很满意,连忙为郑大师解释:“郑师,这是青城山紫云观张天师关门弟子陈宇,同时他也在宗教管理局404所任职!”
郑大师闻言诧异道:“陈宇?今年有二十岁吗?真是年少有为!”
知空闻言笑道:“前些日子那场声势浩大的抗倭之战就是他在指挥!”
花花轿子众人抬,陈宇腼腆的笑道:“大师过誉了。都是年少不知江湖险,错把莽撞当勇敢。”
听到陈宇说的俏皮话,众人都哈哈大笑,气氛终于从屁的尴尬中摆脱了出来。
陈宇也是趁机道:“大师,我这次来是在知空师兄这里闻到檀香,所以厚着脸皮特来拜会!”
郑大师闻言一愣,看一下小沙弥,小沙弥点点头,陈宇含蓄的笑道:“是小子莽撞了!”
郑大师连忙调整情绪,指着小沙弥道:“哎,这是哪里话,我就喜欢你这种快言快语之人,你像我这个弟子,像个闷葫芦,简直要把我憋死了。”
知空笑道:“我这小师弟哪里不好,自从德清师弟走后,这些年多亏他贴身照顾你!”
陈宇和苏元雷听到陈德清的名字,精神一振,互相对视一眼,苏元雷跃跃欲试,陈雨摇摇头。
陈宇也连忙夸赞道:“我这小师兄一看就是性格沉稳之人,这才是做大事的品质,比我的懵懂莽撞强多了。”
双方又是一场商业互吹,过了会,郑大师才把话题拉回正题:“这制作檀香的手艺,是我师父传给我的,现在我也是土埋到脖子根的人,总不能把这手艺也带进土里,所以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们。”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特别是小沙弥,眼中闪过错愕、不解、委屈,最终化为一个怨恨的眼神偷偷看向师父:你刚才不还说要都留给我的吗?
郑大师对众人的表情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的道:“这些东西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你是知空的朋友,那知空的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知空闻言沉默了一下,眼眶逐渐红了:“郑师……”
“当年是你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甚至还让我当了这里的住持,这些年我心里一直记着……”知空声音逐渐哽咽。
郑大师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让陈宇看热闹。”
知空打断郑大师:“您不让我说我也要说。”说着转过头来看着陈宇道:“说来惭愧,我这两天带你参观,一是因为你是知行的朋友,二我也有私心!”
陈宇挑挑眉,笑着道:“师兄有事直说就是,用的着我的我肯定尽心尽力。”
知空不好意思的摸摸大光头:“我想请你帮我走走门路,给郑大师办理一个正式度牒!”
郑大师闻言一愣,笑着道:“你别难为人家陈宇,我把檀香秘方给他又不是为了挟恩图报!”
知空摇摇头道:“这已经是我的心魔。”
郑大师笑着安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好意心领,你就别在这上面费这个功夫了。”
见知空还不死心,郑大师接着道:“老夫都已经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难道没有那个度牒,我就不是你这里的和尚了?就不是庙里的僧人了?”
知空执拗道:“这事您就别管了,我自己来处理。”
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陈宇,陈宇见状笑着回应:“师兄这么大家业,想要个度牒的名额还不容易,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下同事,看看现在是怎么个章程。”
见陈宇松口,知空才松了一口气:“那先谢谢师弟。”
郑大师笑骂道:“你啊,就是这么不听劝,我是真不在意那身份!”
说着转身拿出了两张檀香配方,给陈宇和知空一人一张:“这个你们留着,知空说那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宇看着手里的配方,恭敬道:“小子一定竭尽全力!”
郑大师脸都要黑了,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好道:“我累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让苗海送你们出去,知空你留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陈宇和苏元雷在小沙弥苗海的带领下出了小院,一路送回了住处。
而留下的知空则是坐在郑大师旁边,郑大师给知空倒了一杯新茶:“我留你是有事要交待给你。”
知空恭敬的道:“郑师请吩咐!”
郑大师示意知空喝茶,自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你说度牒的事情,我是真的不在意,如果你真有心,那我就换个条件。”
知空见郑大师说的郑重,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郑师请讲!”
郑大师看着知空的眼睛道:“知空,请你务必照顾好你这个师弟,他木讷少言,我怕他以后一个人在庙里会遭到排挤!”
知空闻言连忙道:“郑师言重了,只要我寺里在一天,就没人敢欺负小师弟!”
郑大师看着知空的眼睛,一动不动,知空见状一愣,先反思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问题,不由得疑惑的道:“是我哪里做错了?”
郑大师摇摇头,自嘲的一笑:“你没错,是我的问题,你刚才说你在寺里就没人敢欺负他,那你不在呢?”
知空一时没理解话里的意思,疑惑的看着郑大师。
郑大师没有继续,而是说起了别的:“我记得你以前说我有庙里百分之四十的份额对吗?”
知空一愣,在这之前,郑大师从未提过钱财的事情,这还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
郑大师拿起茶杯吸一口茶:“这事情做不得准了?”
接着自嘲道:“也对,当时也没有合同什么的。”
知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道:“郑师这是在生我的气?这怎么能做不得准,郑师想要全拿走也可以!”
郑大师戏虐的笑道:“真的!”
知空过犹豫了一瞬,立刻斩钉截铁的道:“当然是真的。”
郑大师将茶一饮而尽,微笑道:“你这是说什么气话,你认那个许诺就好。”
接着叹口气,蓄满茶杯:“不瞒你说,我算着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我这一生孑然一身,膝下也无儿女,全靠你和苗海照料,这百分之四十的份额,你和苗海一人一半,你觉得这么分配行不行?”
知空一愣,接着红了眼眶:“郑师……”
郑大师摆摆手,笑骂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做这个小女儿姿态干什么?再说我不还没死呢吗?留着过些日子再哭吧!”
知空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起身道:“那我这就回去给苗海拟协议,当着您的面签好!”
知空走后,郑大师端起茶浅酌一口,嗤笑道:“真是老喽……”
说着起身蹒跚走向一间密室,打开门,看着满墙的牌位,叹口气:“一辈子的家底,怎么能便宜了他?”
郑大师就在供奉牌位的桌案前坐下,拿出一个小本子,反复审视着自己的计划……
这一刻,牌位前的香火无风自动,摇曳的烛光映在郑大师苍老的脸上,显得狰狞又可怕。
另一边,送走陈宇的苗海匆匆赶回小院,胸膛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这个老货怎么敢的?他怎么敢把本应属于我的秘方就这么大方的送给了别人!”
一路上越想越气,连出来的知空和他打招呼都没有发现。
知空面色凝重,看样子郑师真的是时日无多,他这个一向都彬彬有礼的小徒弟都无心应酬!
知空抓紧去拟定合同,争取让郑师走的无牵无挂,也算是报答他这一辈子的恩情。
随即又想到郑大师的那句全要,心里涌上一股阴霾:“不行,还是找个律师吧,做一份详细的合同,明确产权关系,免得到时候苗海蹦出来和自己争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