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轩的手指划过全息沙盘,屏幕裂纹里渗出的五行能量正沿着《周髀算经》的算筹纹路逃逸。
城墙外翻涌的紫雾中,数十头蚀兽爪尖的八阵图血符忽明忽暗,像在推演某种上古兵法。
\"邵调度员,把备用算珠全部灌进西南震位!\"他甩出脖颈上的青铜秤砣,编磬声在控制室内激荡出涟漪,\"崔工,榫卯结构的《考工记》校验值必须在一炷香内达标!\"
沈瑶的裙角掠过满地散落的契丹符文拓片,夜行灯照亮她发间晃动的应县木塔琉璃瓦吊坠。
当指尖触到总闸开关的瞬间,青铜鳞片上的契丹文突然在她视网膜上重组成《太白阴经》残章——原来这些蚀兽竟携带着失传的唐时军械图谱。
\"牟轩!\"她转身时撞翻了盛满河图洛书的青瓷罐,碎片在警报红光里折射出诡异卦象,\"它们的攻击路线吻合'九地九天'阵,防御层必须逆转五行生克!\"
城墙外突然炸开硫磺味的火光。
百子连珠炮的焦黑爻纹在浓烟中崩裂,栾运输队长被气浪掀得撞在青铜弩机上,怀里的《武经总要》抄本散落如雪片。
邢武器专家拽着冒青烟的机械臂冲过来,袖口《虎钤经》残页簌簌作响:\"姓栾的!
炮管里的《易》卦能量场反噬了!\"
牟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段建筑工人手中的鲁班尺突然迸发青光,三截断木在空中拼出《梓人遗制》里的危楼示意图——那些承重柱里的\"木哭之声\",原来是在预警防御工事的三维建模误差。
\"时间锚点准备。\"他咬破指尖在青铜秤砣上画出血太极,沙盘里的算筹突然悬浮成浑天仪模样,\"沈瑶,用契丹文重写总控程序;崔工,带段师傅用古建残片重构承重体系!\"
当蚀兽群的紫雾撞上城墙的刹那,牟轩捏碎了染血的秤砣。
编磬声化作实质化的波纹漫过战场,飞溅的炮火碎屑突然凝滞在空中,连邢专家机械臂冒出的青烟都定格成卷轴模样。
\"我们只有半刻钟!\"牟轩的声音仿佛从水底传来。
沈瑶的簪子已经插进总控台接口,应县木塔碎片在她掌心灼烧出《营造法式》的立体投影。
崔工程师抓着段工人狂奔向承重柱,老工匠口袋里飞出的保国寺斗拱残件,正自动嵌入出现裂缝的卯榫结构。
控制室的全息沙盘开始剧烈震颤,邢专家突然抢过栾队长怀里的《武经总要》,将抄本撕碎抛向空中:\"许洞公对不住了!\"泛黄纸页在凝固的时空里拼成新型卦爻阵列,反向灌注进冒烟的百子连珠炮。
当青铜城墙的裂缝里渗出《考工记》金色铭文时,牟轩突然按住沈瑶颤抖的手。
他们看见夜行灯光束中的青铜鳞片正在消融,契丹符文如活物般渗入总控系统,与木塔投影里的《太白阴经》产生奇异共鸣。
\"就是现在!\"段建筑工人的吼声带着千年古木的震颤。
最后一块佛光寺鸱吻残件嵌入承重梁的瞬间,整个基地突然响起《洛阳伽蓝记》记载的梵钟声。
那些原本逆流的青铜血开始沿着新生的防御脉络奔涌,在城墙表面织出比《握奇经》更复杂的阵图。
时间恢复流动的刹那,百子连珠炮喷出的不再是火药,而是裹挟着《武经总要》文字的淡金色能量流。
第一波扑上城墙的蚀兽群突然发出类似《齐民要术》里记载的\"嘉禾折颈声\",爪尖血符在青铜阵图前碎成星屑。
沈瑶的耳坠突然烫得惊人。
她低头看见总控台屏幕里,那些契丹符文正与木塔投影融合成旋转的六十四卦轮盘——而蚀兽群后方翻涌的紫雾深处,隐约浮现出刻满《太白阴经》的青铜巨门轮廓。
邢武器专家沾满煤灰的脸被百子连珠炮的金光照亮,他颤抖着举起机械臂:\"许洞公显灵了!\"漫天飘散的《武经总要》纸页在炮火中燃烧成光蝶,将蚀兽群的紫雾灼出蜂窝状的缺口。
栾运输队长突然从青铜弩机残骸里跳起来,豪迈的笑声震落肩头冰霜:\"老子运了二十年粮草,头回见到会背《孙子算经》的炮弹!\"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拍在冒烟的炮管上,那些刻着\"粟米之法\"的青铜纹路竟渗出琥珀色的修复液。
\"西南震位能量过载!\"邵调度员的尖叫混在警报声里,他怀里抱着的三台算盘同时崩断珠绳。
崔工程师突然拽过段建筑工人的鲁班尺,将尺端浸入修复液中:\"《营造法式》第三十七卷!
快用'折屋之法'重构震位!\"
沈瑶的手指在总控台划出残影,应县木塔投影在她瞳孔里分裂成六十四层结构。
当最后一块契丹符文嵌入卦盘,她突然被揽进带着硝烟味的怀抱。
牟轩的体温透过沾满青铜锈的作战服传来,他颈侧未愈合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在用身体为她挡住飞溅的金属碎屑。
\"别动。\"他的呼吸扫过她发间的琉璃瓦吊坠,\"木塔第三层的'偷心造'结构需要活体共鸣。\"沈瑶耳尖发烫,发现自己的发丝正与吊坠里的《太白阴经》残页产生能量共振。
那些原本艰涩的\"甲杖图说\"突然在她脑中化作流动的星图。
城墙外突然响起段建筑工人粗犷的号子声。
老工匠将鲁班尺插进地缝,保国寺斗拱残件如活物般顺着尺身攀爬,竟在废墟上重组出《梓人遗制》记载的\"飞云楼\"。
邢专家见状,立刻将冒烟的机械臂捅进楼体机关:\"尝尝改良版霹雳炮!\"
当蚀兽群的惨叫声混着《齐民要术》特有的谷物焦香传来时,控制室的青铜沙盘突然迸发七彩霞光。
崔工程师盯着自动修复的卯榫结构,突然摘下眼镜狠狠擦拭:\"《考工记》的校验值...超额完成了?\"
胜利的欢呼如潮水漫过城墙。
段建筑工人被众人抛向空中,他沾满木屑的工装裤口袋里不断掉出自动组装的微型望楼。
邵调度员跪坐在散落的算珠间,突然发现那些滚动的珠子正自动排列出《数术记遗》里的\"五行算\"阵图。
\"你受伤了。\"沈瑶在鼎沸人声中轻轻触碰牟轩渗血的脖颈。
他背后悬浮的浑天仪正在收拢光芒,那些流转的星轨在她指尖凝成细小的金粉。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紫雾时,她忽然踮脚吻上他唇角沾着的青铜碎屑。
牟轩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见沈瑶发间的木塔吊坠正在吸收晨曦,那些琉璃瓦片里封印的《太白阴经》突然投射出陌生城郭的轮廓——某个刻着\"安西都护府\"字样的青铜巨门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我们需要眼睛。\"他忽然开口,手指无意识摩挲作战服内层的《周髀算经》残页。
城墙下庆祝的人群正在用《武经总要》纸页折灯笼,跃动的火光将尹守卫腰间新得的唐横刀照得发亮。
沈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庆祝的人群外围,几个身影正在收集蚀兽残骸中的青铜碎片。
那些碎片上的契丹文在火光中扭曲成她从未见过的军事符号,像极了木塔投影里那座神秘都护府的守城器械图。
当栾队长扛着酒坛撞开控制室大门时,牟轩已经将染血的青铜秤砣收入暗格。
在全基地醉醺醺的划拳声中,他独自站在观测窗前,看着紫雾退去的天际线——那里有半截刻满《太白阴经》的青铜辕门,正随着晨雾缓缓沉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