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的浓稠而压抑。
过了十二点,夜最深处,孕育黎明。
玫瑰庄园二楼卧室,吴骁一直没睡,睁眼盯着墙上时钟滴答,终于熬到了此时此刻。
他起身,打开门转身走到了前院。
“二公子。”早就等在门外的迦朋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掐灭手中烟头,将另一只手里把玩的弯刀别到了后腰,恭敬行礼。
“迦朋,我大哥传出了消息,今天晚上一点,让你去特殊警察署接他。”吴骁直到此时,才将哥哥的命令说了出来,以防庄园混进内鬼,隔墙有耳,计划被泄露出去。
迦朋的脸上甚至连惊讶都没有,抬手看了看时间,道,“那我现在出发。”
“嗯,告诉大哥,能跑多远跑多远,剩下的事,有我,他什么都不用管。”
“是,二公子。”
“去吧。”吴骁抬手拍了拍迦朋肩膀,这个甚至比他还要小一点的少年,却早就在缅北枪林弹雨中练就了钢筋铁骨,一身本领,此时,老大能不能搏一条命出来,全看他的本事了。
不过大哥既然交代了,那就说明有把握。
“迦朋,这次我大哥如果能闯过去,吴家,欠你一条命。”
“二公子客气了,我为桀哥办事,是本分,这条命,本来就是桀哥的。”迦朋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所以,是吴家欠你,不是我哥,我会记得这份恩情。”俊朗的少年冲着迦朋淡淡一笑,挥手。
迦朋点了点头,迈步消失在了夜色里。
吴骁看着他和夜色融为一体,从来甚少抽烟的少年,摸了支烟出来,抽了一口,猩红火苗在暗夜明灭。
他的身后,三楼高大落地窗前,同样一双漆黑的眼眸,同样的猩红火苗,一远一近,一高一低,一起等待黎明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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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警察署,直接隶属于缅甸政府部门,同军方没有任何牵扯,警员经过千挑万选百里挑一,但是对上丛林悍勇的狼兵,还是太过逊色。
迦朋没法儿用枪,为了不节外生枝,甚至都没有用刀,蛮悍双手快如闪电,直接将两个守在电梯口的守卫弄晕,迅速摸进了二公子交代的楼层。
看着手表读秒,时间刚刚好,只听吧嗒一声,整栋楼陷入了黑暗。
停电十五分钟,他只有这么点儿时间进去,找到大公子,然后带人出来,一旦电力恢复,监控就会拍到画面,对大公子不利。
迦朋先扔了条蛇出来,随后便听见了惨叫,他迅速藏身,等到两个人骂骂咧咧跑下了楼梯,才循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还剩下两个值班警察,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审讯室内,吴桀躺在单人硬板床上,一双眼睛黑的发亮,耳力极好的丛林恶狼,已经知道自己的手下过来,慢条斯理起身,站在床前,俯瞰整个内比都夜景,眼中晦暗一片。
“桀哥。”迦朋此时已经打开了门,切身走了进来。
“嗯,阿爸阿妈那边,怎么样了?”
吴桀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问。
“夫人今天回来在闹脾气,将军和二公子哄了好久。”迦朋如实回答。
“嗯,老二最擅长干这个,那就没什么大事。小夫人那边瞒着没?”他又问。
“夫人说,小夫人去了云城的山里拍摄,连手机信号都没有,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吴桀淡淡说完,便不再开口,只往前走了两步,长腿便钉在了原地。
迦朋也听到了动静,两人四目相看,随后迅速侧身躲进了一旁的拐弯死角处。
有两个脚步朝着这边靠近,杀意盎然,明显不是这边警察的气场。
难道吞钦貌这就按耐不住,派了杀手过来?
此时已经适应昏暗光线的两人,借着外面透进来的霓虹灯微弱光线,依旧能看清对方,吴桀做了一个杀的手势,迦朋后腰的刀已经被握在手上,泛着凛凛寒光,
待那两人靠近,迦朋和吴桀同时出手,一人用刀,一人徒手。
对面过来的两人也是高手,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判断出他们的招式,并且迅速化解,吴桀对面这个身手虽然敏捷,但是明显实战经验不够,不到三招,便被他反手钳制,一把扼住喉咙咽喉,
“说,谁派你来的?”男人低声发问,对面的少年手下动作猛的一僵,
“桀哥?”
“阿闯?”对方刚一出声,这狗东西的声音吴桀再熟悉不过,拧眉,一把将他脑袋上套着的黑色丝袜拽了下来,
“你小子怎么他妈跑这儿来了?”
“桀哥,真的是你?我还打算去救你来着。”巴闯活动两下差点儿被拧断的手腕,悄声冲着不远处还在打的两人道,
“皓皓,别打了,是自己人。”
“凌予皓带你过来的?”
吴桀一把将巴闯带到了角落,“算了,赶紧走,这里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上了车再说。”
那边的迦朋和凌予皓也已经停手,两人走了过来,一行人走旁边楼梯迅速下了楼。
车子刚驶出警署大楼后面的窄巷,整个大楼已经恢复了通电。
“桀哥,你放心,我阿爸阿妈过两天就回仰光了,他们一定能想办法解决掉这件事的,到时候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就和皓皓去宰了那个想害你的人。”坐在车上,巴闯一脸认真的看着身边的兄长,咬牙切齿。
“你个小屁崽子,少掺和这些事。”吴桀点了支烟,抬手揉了揉巴闯脑袋。
“桀哥,你别装了,我知道这次的事很棘手,刺杀大选候选人,干预他国内政,行贿泰国高官,这些罪名够你把牢底坐穿了,没有阿爸他们周旋,你难道还真能去坐牢不成?”巴闯双眸圆睁瞪着淡定的哥哥。
“我身边出了叛徒,阿闯,所以这些罪名,他们都有证据,一旦公诉,我辩无可辩,但是,我知道阿爸和龙叔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救我,所以我才要跑。
我跑了,他们就没有什么致命的弱点捏在政府大楼手里,光是军权,就能左右大选,然后静待来日,如果我留在缅甸,他们只能妥协,懂了吗?”
吴桀黑眸望着车窗外朦胧迅速后移的街景,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