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是,北营刀圣郭衡植接受了我的提议。
我能看出他有多么珍视自己的弟子。
只是这个提议附带了一个条件。
郭衡植曾通过传音对我说:
[你说过要走自己的路?如果你真的走在正道上,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会帮助你。]
郭衡植划清了界限,表示不能帮助血教。
这是他作为正派人士的自尊。
我也不能强求他违背这一点。
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与郭衡植达成协议后,我们迅速离开了无痕市。
武瀚市几乎是正派的圣地。
在这里拥有血魔剑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能让我带着它就该知足了。
‘.......’
这把血魔剑简直是不可控制的。
它那傲慢又张狂的性格暂且不说,行事真的是随心所欲。
原本我的计划是,将剑交给师父海恶天,之后在武林联盟中露面,彻底消除他们的怀疑。
但因为这玩意儿,计划全乱套了。
我本以为吸收了血魔的执念——魄之后,就算其他人触碰这把剑,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然而并非如此。
把血魔剑交给宋左白那小子后,他的血脉差点暴涌。
—哪来的臭小子敢对我动手动脚。
它这般大闹,我才明白这是那家伙搞的鬼。
虽说血魔的魄消失了,但这玩意儿依旧邪性十足。
虽说不会被吞噬自我,但血魔剑那家伙,不让任何人碰它。
当然,除了我。
— 别妄想把我交给别人,人类。
它就这么威胁我,我也毫无办法。
时间紧迫,最后我只能拜托北营刀圣郭衡植几件事,然后和众人一起,无奈地离开了无妄市。
宋左白和宋右玄由夏文灿和李奎等人辅佐,他们事先准备了交通工具,我们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宏湖市附近。
要越过湖南城,必须渡过长江。
宏湖市往南有多个码头,我们事先准备了一个偏僻的码头。
来的时候,我们通过石门北上渡江,回去时则打算乘船顺长江而下,经过洞庭,途经益阳。
“安排得还不错。”
不然的话,大家都累得够呛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断调整速度,但整整三天都没休息。
马匹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折腾。
“哎呀,终于能休息了。”
宋卓柏连连点头说道。
在马背上待了三天三夜,人自然疲惫不堪。
即便以内功护体,屁股也酸痛得不行。
“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海恶天一句话,那小子就闭上了嘴。
其实,在来这儿的路上,驮着魁梧的解厄天的马腿不堪重负,折断后马摔倒了。
结果,海恶天近半天都没能休息,只能施展轻功赶路。
我们当时也没别的办法。
“真可惜。”
身后传来司马英的嘟囔声。
受伤的她无法独自骑马,便和我同乘一匹马。
驮着她赶路的时候,她靠在我背上,脸在我背上蹭来蹭去,实在让我很困扰。
—明明挺好的,还可惜什么。
‘哼。’
就因为这事儿,宋左白那小子一路上不知道瞪了我多少眼。
—他是嫉妒,才会这样。
小潭剑哧哧地笑着。
—啧啧,真幼稚。
血魔剑听了小潭剑的话,撇嘴嘲笑。
—什么?小鬼头。
—你这小不点儿,从哪儿学来的,叫别人小鬼头。
哎呀,烦死了。
最近一直都是这样。
小潭剑算是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那小子不管说什么,血魔剑都会立刻回怼,一路上也不知道他俩吵了多少回。
眼尖的南川铁剑一直紧闭着嘴。
没错,这样做才明智。
“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船出发。”
部将李奎这么一说,海恶天也神情凝重地眺望远处的长江。
天色渐暗,黑暗的长江上弥漫着雾气。
“比起能否开船,我更担心船还没准备好。”
对于宋左白的话,我也表示认同。
我们比原定计划快了许多抵达此地。
要是船没准备好,我们可能会被困在这里,或者得去寻找普通的船只。
“不管怎样,出发地点不会改变。走吧。”
我们跟着海恶天,朝着码头边的小村庄走去。
虽说只是个小村庄,但要是这里有个大客栈就好了。
我把血魔剑和南川铁剑两把剑都用布裹着携带,可还是难免引人注意。
得找个地方安置剑才行。
***
可惜,傍晚时分,只有几家小客栈亮着灯。
虽然有一家大客栈,但灯熄着,也不见人影。
所以我们只能直接前往目的地。
在靠近村子的民宅中,有一座屋顶刷成红色的房子。
这里就是事先准备好的落脚点。
- 笃!笃!笃!
按一定间隔敲门后,屋里有人拖着鞋走了出来。
是个中年男子,他一看到我们,便微微行礼。
然后把我们迎进屋里。
关上大门后,他恭敬地向海恶天行礼。
“拜见尊者……”
“行了,船准备好了吗?”
海恶天这么一问,中年男子露出为难的表情。
“大人,现在没办法开船。”
“是因为大雾吗?”
“是的。即便白天雾这么大,行船都很困难,到了晚上,就算点灯也难辨航道。”
“嗯。船准备好了吗?”
“这……没想到您来得这么早,得去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船。估计应该有一两艘。”
“大概什么时候能出发?”
“要是抓紧的话,明早应该可以。”
看来,眼下出发确实不现实。
宋左白小心翼翼地对解厄天说:
“师父,到现在我们都还没和联盟那边遭遇或被追踪,要不稍微休息一下再出发?”
“那边的追踪”指的是白慧香那边。
我们得到了真正的血魔剑,本以为在运送过程中会遭到他们的阻挠或追踪,但出乎意料的是,至今还没和他们发生冲突。
海恶天捋着胡须说道:
“哼,没办法。今天就在这儿休息,明天出发。”
听到这话,宋左白难掩喜悦之情。
其他人也是一样。
毕竟三天三夜都没好好休息过,这也能理解。
“去看看有没有船。”
看守落脚点的中年男子点点头,又问道:
“对了,大人,您几位用过晚餐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大家都同时摇了摇头。
这三天三夜,大家都是靠皮囊里的水润喉,吃的是肉干,早就饥肠辘辘了。
海恶天问他:
“有酒吗?”
“这怎么会没有呢?”
简单给我们安排好用餐的地方后,中年男子便出去查看船只情况了。
桌上只有炒猪肉、糙米饭和高粱酒,但对于饥肠辘辘的我们来说,这跟山珍海味没什么两样。
大家都一声不吭,狼吞虎咽地吃着饭。
腹中饥饿感稍缓,又喝了些酒,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海恶天对我说:
“把剑给我看看。”
“啊?”
海恶天手指所指的,正是血魔剑。
“您确定没问题吗?”
我这么一问,海恶天直接伸出了手。
这意思很明显,别废话,赶紧拿过来。
之前宋左白那小子一碰到剑就被弹开了,真担心解厄天会不会有事。
“师父,这很危险。这剑完全就是邪剑。”
“我只是确认一下。”
“好吧。”
我把裹着血魔剑的布解开,递给海恶天。
海恶天用左手握住血魔剑的剑柄。
就在那一瞬间,只见他的手背青筋暴起,突突跳动。
“师父!”
- 呸!
海恶天猛地将剑脱手。
随后,手背上的青筋又平复了下去。
‘血魔剑!’
—你这人类,是无视我的警告吗?我不是说过别把我交给任何人吗?
这玩意儿真是任性妄为。
连剑主以外的人握住它都不允许。
照这样,真不知道白练能不能好好驾驭这把剑。
“你握住剑柄试试。”
“啊?”
“叫你照做。”
“……好吧。”
听了海恶天这话,我捡起掉落的血魔剑。
看到我这副样子,宋左白嘟囔起来。
“凭什么只有这家伙能碰这把邪剑啊”
大家都觉得难以理解。
我实在没法开口说这把行将毁灭的剑就是这么任性。
司马英一脸羡慕地说道:
“是不是很厉害?能成为唯一可以触碰这把邪剑的人。感觉就像是被剑选中了一样。”
“啊?这也能叫厉害?”
宋左白撇了撇嘴。
血魔剑洋洋得意地对我说:
—没错,本剑特别认可你做手下。你就偷着乐吧。
不是叫你别废话嘛。
不过是你太缠人罢了。
这时,海恶天盯着血魔剑,又看向我说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不禁反问: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这么问,到底有什么意图呢?
我正疑惑着,海恶天说出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
“我问你,你真的是益阳苏家的私生子吗?”
‘!?’
一瞬间,我语塞了。
完全不明白海恶天为什么会对我说这种话。
知道我并非益阳苏家私生子的,只有家主和我自己。
这时,宋左白插嘴道:
“师父,虽然虽然他被他们家嫌弃是脱缰之马,但是……”
“你别插嘴!”
宋左白吓了一跳,闭上了嘴。
海恶天又对我说:
“你母亲真的是侍从出身吗?”
“……师父,我都不明白您为什么问这个……”
“血魔剑是本教的圣物。”
这谁会不知道呢。
海恶天继续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血魔剑被称作邪剑吗?”
“因为剑有邪性……”
“不对。血魔剑唯有流淌着那位血脉的人才能驾驭。”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投来。
因为大家都听出了海恶天这话的意思。
这可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我能操控血魔剑且安然无事,是凭借天权之力吸收了血魔的魄,再加上血魔剑那家伙认可我做手下,才允许我触碰的。
这事儿用言语解释起来也很棘手。
要是不解释清楚,海恶天和其他人可能会误会。
就在这时,血魔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
— 误会什么?你觉得本剑为什么会允许你碰我?
‘……什么?’
我一头雾水。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母亲就算和碧月英宗有关,跟血教也完全没有关系。
血魔剑却像是在调侃我一般说道:
—你这家伙真有意思,连自己的血里混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大人!”
这时,部将李奎带着疑惑的声音喊了海恶天一声。
然而,事情还不止如此。
其他人也都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知所措。
“这,这是丹田的内功!”
‘!?’
赵成元这话一出,我运转起内力,察觉到下腹丹田处的内功。
可内力根本无法凝聚,一直在四处溃散。
海恶天皱起眉头,喃喃道:
“散功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