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萱一脸惊讶地道:“大……大人竟知我秦家之事?”
张尘心中顿时了然。
秦罗萱,竟然就是这《陌上桑》的主角,秦罗敷的后人,难怪织锦之术如此了得!
相传,秦罗敷极擅桑织之术。有一次,她在采桑途中,被当时的赵王刘良偶遇。刘良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可那时,她已是刘良麾下千乘王仁之妻。
刘良自见了罗敷,满心满眼都是那丽人之姿,难以忘怀。于是便命人大摆筵席,邀她前来赴宴。罗敷如约而来,刘良起初还以礼相待,但酒过三巡,便开始有些不庄之语。
罗敷见状,当即起身,说要弹唱一曲以助兴。于是,在刘良的首肯下,罗敷以纤纤玉手拔动筝弦,轻启朱唇,弹唱出了那一曲着名的《陌上桑》。
罗敷本意,是想借此表明,自己乃有夫之妇,盼赵王自重,莫要相逼。怎奈赵王色令智昏,仍一再逼迫。最终,逼得罗敷跳崖而死,其夫也自杀殉情,不亦悲乎!
张尘将这段故事陈说一番,秦罗萱却是惊愕不已。
“想不到大人竟对我秦家如此了解。”秦罗萱道,“不瞒大人,秦氏罗敷正是民女的姑曾祖母!”
张尘听罢,虽是心中了然,却也不免惊诧。
秦罗萱顿了顿,又道:“姑曾祖母乃我秦家百余年来,桑织之术第一人。当年,她所织就的‘水云纱’名动天下,豪门贵族豪掷千金而不能得一匹。可惜,这门技法却并未传承下来,自她死后,秦家无人再能织出‘水云纱’。民女之所以投身‘锦绣坊’,也是希望学到天下最厉害的织锦技巧,重新织出‘水云纱’,再现秦家昔日荣光!”
张尘闻言,轻叹一声道:“既如此,便更不该就此蒙尘。加入‘织锦堂’,定能让你得偿所愿!”
良久,秦罗萱抬起头,躬身一礼道:“民女……愿听大人差遣。”
张尘不由心中大喜。
这秦罗萱是个人才,加入“织锦堂”,将来必是一大助力!
眼见秦罗萱应允,一旁的苏婉娘也甚为喜悦,忙又说道:“大人,若论织锦绣技,秦妹妹之才十倍于我。今日前来,民妇除了向大人引荐,还想请大人将这‘织锦堂’的主事之位交付与她,民妇甘愿让贤。”
“不可不可。”秦罗萱一听,连忙推辞道:“民女感念大人恩德,愿献绵薄之力,做一绣娘即可,怎敢染指主事之位?苏姐姐年长于我,还是苏姐姐更为适合。”
“秦妹妹莫要推辞……”
“苏姐姐应当仁不让……”
眼见二人相互推举,张尘不禁笑道:“二位莫再争执,‘织锦堂’不同于其他,既是官府衙门,日后也会对外经营,少不得干练之人。二位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必要委以重任,至于眼下,还是由苏主事继续担当吧。”
“不是,大人,民妇实在……”
“大人已发话,姐姐勿再推辞了。”
见二人不再争执,张尘又对秦罗萱道:“秦姑娘,本官有一事相询。”
“大人请讲。”
“秦姑娘久在洛阳,又为二品绣娘,不知是否认得宫里的人?”
秦罗萱不由一奇道:“不知大人所指是谁?”
张尘淡淡地道:“中常侍,张让,赵忠!”
张尘一语言罢,却见秦罗萱微微皱眉,面露几分鄙夷。
“大人为何要问他们?”秦罗萱有些不悦地道,“这二人并不是什么好人,难道大人与之朋比为奸?”
苏婉娘不由大惊:“妹妹,大人面前不可无礼!”
秦罗萱却道:“苍生之苦,皆由此二人而起,倘若大人与之勾结,那请恕民女不能奉命!”
“秦姑娘果然明大义!”张尘笑道,“本官岂不知阉宦祸国乱政?可偏偏有些事情,只能求到他们头上!”
张尘叹道:“本官之妹,身染重疾,华神医诊治后,说唯有紫灵芝可救。可偏偏此物世间只有一朵,就在皇宫之中。我一外臣,如何能入得宫廷?唯有张让赵忠二人,方可助我取得此物。与之联络,也是迫于无奈啊。”
“原来是这样。”秦罗萱听罢,方才释然道:“不知大人要民女做些什么?”
“洛阳城西,有张让的一处外宅,每月初一、十五,他便会前往。我将地址告知于你,帮我送一封信。”张尘道,“我的人不便出面,此事只有拜托秦姑娘了。”
秦罗萱当即应道:“大人放心,民女定不负大人所托。”
“嗯。”张尘点了点头,又道:“你持我印信,倘若有人问起,便亮与他看,对方便不会相难。我会派人护送你至洛阳,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不必担心。如若张让开出条件,无论如何苛刻,都先应下,报与我知。”
秦罗萱连连点头,一一记下。
果然是精明干练之人,从眼神中,张尘便已看出对方会意了。
于是,张尘当即修书一封,封入信封之中,递与秦罗萱。
“舍妹的身家性命,就全仰仗秦姑娘了,请受本官一拜。”张尘说着,拱手一礼。
“大人,这如何使得?”秦罗萱赶忙道,“大人放心,民女曾为那张让裁制宫衣,与其有过数面之缘,只是不齿这些奸贼所为。既是为了大人,虚与委蛇一番又有何妨?民女身处‘锦绣坊’多年,这点斡旋之法,还是信手拈来的。”
秦罗萱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张尘心中也是甚喜。
这女人,不简单,日后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此事之后,他下一步的计划也可以尝试了。
张尘其实一直想要组建一支情报机关。
他最初创立“织锦堂”,就是想将其做大之后,作为明面上的遮掩,暗地里为他传递情报。
这个秦罗萱,虽然年纪轻轻,却是阅历颇丰,而且看似极为老辣,若是日后由她掌管情报机关,或许是上佳之选。
就看这一次的差事,她办的怎么样了,希望,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张尘心中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