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乌月国,厮混数日之后,段聿晟与楚厌殊二人也是如约赶到了青州。
青州苍武岛掌门人,曹万尊是武林盟主,在江湖上威望极高,近日两大门派接连遭难,江湖之中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那些小门派都在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被灭门的目标。
时局不定,人心浮动,江湖各地数度发生暴乱,为了凝聚安定人心,作为武林盟主自然要有所作为。
没多久,曹万尊在江湖发布谕令,命各门派青年一辈弟子前去青州苍武岛共商应对之策。
这藏于暗处的奸邪之人,势必要群起而攻之,将其捉拿,当众斩首示众,才方可平息众人之怒。
居于青州城内一家茶摊正品着茶,面色淡然的段聿晟,耳朵却专注的听着街道两旁走动的百姓口中的议论。
楚厌殊在旁为其斟茶,他的面色有些严肃,显然是也听到了那些百姓所谈论的内容。
以现下得到的消息可知,苍武岛掌门投靠了恭幽王,他此举召集江湖青年一辈,必定对恭幽王所求之事有益。
那么多青壮年人的力量聚合起来,比及一支训练有素的皇城军队,估计力量是不相上下。
段聿晟满饮了整整四杯茶,他眉间忧思深重,喝的也撑了。
他偶然抬眸一看,那楚厌殊还在锲而不舍的他斟茶,递到他面前,满眼忧虑的看着自己。
段聿晟没能忍住笑意,出声劝慰道,“我没事,不必忧心。”
楚厌殊闻言,眨了眨眼睛,收回递过去的那杯茶,仰头饮了下去。
段聿晟站起身,拿起身旁搁置的幂篱,并向楚厌殊伸出手。
楚厌殊拿起两人的包袱,随之站起,看着面前那只大手,由初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已经可以平静应对。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段聿晟的手上,很快就被人握的紧紧的,像是再也跑不开了。
段聿晟将幂篱扣在楚厌殊头上,拉着人在街市上行走。
江湖各门派近日对乌月魔教颇有微词,因为他们怀疑落枫山庄和离火门两门派被灭门之事同魔教有脱不开的干系。
这魔教教主的大儿子刚被找回,并且据小道消息传,这魔教教主的儿子其实就是成影宫主的影卫楚厌殊。
在冀州城那时就有人怀疑了,但因为实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成影宫实力又不容小觑,便不了了之了。
而今重提旧事,关于成影宫影卫楚厌殊的画像在江湖各处疯传。
不过江湖那些中流砥柱,最在意的还是武林盟主此次召开的大会,在盟主未宣告那灭门之事是魔教所为之前,他们暂不想去管魔教少主。
所以对于魔教少主可能潜在中原之事,只有少部分看热闹的江湖闲人才去关心。
为了方便在江湖行走,楚厌殊便戴上了幂篱遮掩面容。
段聿晟与楚厌殊二人赶到了青州城一处成影宫执剑阁的暗哨。
在这里有多位执剑阁弟子护卫,楚厌殊才摘了头上的幂篱,松了一分紧绷的心神。
他来中原本来的目的是保护段聿晟的安危,却没想到这一路上倒是让段聿晟多次费心关心他。
楚厌殊有些愧疚,立在今晚的要住的房间面前,久久未言。
前去安排琐事的段聿晟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回来,刚转过廊檐拐角,就见到楚厌殊立在房间门口,跟罚站似的。
段聿晟以为楚厌殊是出来迎接自己的,心里挺高兴的,不过他面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在触碰到楚厌殊手背的那一刻。
冰凉,毫无温度,似是被屋外的冷风吹了个透彻。
段聿晟一瞬间就黑了脸。
楚厌殊也愣住了,他后知后觉的回想起,刚到此地时,段聿晟便和他说了,让他先回房间待一会儿。
这天气还很冷,尤其是太阳落山之后,空气冰冷刺骨的很。
楚厌殊待在外面等他可以,那也该知道把包袱里面厚实的斗篷拿出来披着,而不是就这么傻站着。
段聿晟看着楚厌殊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关心自己身体的样子就来气。
他松开了紧握着楚厌殊的手,满面阴郁的转身进屋了。
楚厌殊心一慌,连忙追了进去。
却没成想,段聿晟正立在堂前,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只听人冷冷道,“你不是不想进吗?现在进来做什么?”
楚厌殊刚跨过门槛,满目踌躇的立在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知道段聿晟是在气他,但是他刚刚是走神了,一时没注意,并不是不听段聿晟的命令。
楚厌殊自知有错,面露歉疚,轻声恳求道,“主上,您别生气好吗?”
楚厌殊怕是根本不知道段聿晟在气什么,没等段聿晟说什么,他还退后一步,正好跨出门外。
他还想着,犯错受罚天经地义,还想着要不自请在门口跪一夜好了。
殊不知,幸亏楚厌殊只是在心里面想了想,并未能付诸实践,但就楚厌殊要跪下的举动,一下子就让段聿晟炸了。
只见段聿晟快步走来,狠狠的拽住楚厌殊的手腕,将人拉进了屋里,反手重重的合上了门。
“楚厌殊!你成心气我是不是?!”
这话可是真误会楚厌殊了。
最会拿捏分寸的人莫过于楚厌殊此人。
他身为段聿晟的影卫,应当服从命令,无视主子的命令,犯错受罚,他无所怨言。
哪怕他同时也是主子的爱人,也不能做事太过随心了。
所以,看着处在盛怒之中的段聿晟,楚厌殊满脸自责。
“属下知错,您别生气了。”
段聿晟气的坐到桌前的凳子上,眼神哀怨。
他算是看明白了,楚厌殊这笨蛋,根本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
段聿晟向僵立在一旁了楚厌殊抬了抬手,示意人过来。
见人肯跟自己说话,楚厌殊可太开心了。
他连忙走上前,蹲跪在了段聿晟面前。
段聿晟伸手捂住楚厌殊冻了微红的面颊,用自己手掌心的热量驱散寒冷。
楚厌殊心底微痒,他不知道段聿晟此举算做什么惩罚,而且他很喜欢。
捂热了脸颊,段聿晟又伸手去抓楚厌殊的手,两只冰冷的手被包裹在燥热的大掌里面。
楚厌殊顿时的红透了脸。
除却刚出乌月国厮混的三日,近段时日他二人都在专心赶路,旁的事想的也不多。
楚厌殊不知谈情说爱,究竟要如何谈,要如何说。
他见旁人亲过,他与段聿晟也亲过。
不可言说之事,也做过很多次,都不足为奇了。
可平常如何与爱人相处,楚厌殊却不知道如何做。
况且,他喜欢的人也不是普通人,楚厌殊完全不敢松懈。
就算他知道对方同样喜欢他,但不能忽视的是,段聿晟还是他的主子。
跟主人相处,楚厌殊哪敢耍小性子?
或是说,楚厌殊可能就没有小脾气?
把人手暖热了,段聿晟摸了摸楚厌殊的脖颈,手臂一用力便将人拉了起来,坐到了自己腿上。
楚厌殊不太自在,未曾多想,就被人掐住了下巴,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段聿晟面上的怒意退却,笑着出声道。
“这么不知在意自己的身体,罚还是要罚的,你可愿?”
楚厌殊耳后通红,闻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应道。
“属下愿意的。”
段聿晟有些不满,皱着眉,搂紧了楚厌殊。
“本座今天不喜欢楚厌殊了,把乌行澈叫出来。”
楚厌殊傻眼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人啊。
只听段聿晟声音里满含怨气。
“我要听乌行澈喊我名字,楚厌殊实在太不听话了,罚他今晚出去睡,本座要乌行澈陪我睡!”
楚厌殊失笑不止,他趴在段聿晟肩头,轻轻的喊了一句什么。
很轻,如果不是距离近到附耳低语那种,就算是习武之人也难以听到。
但肉眼可见的是,段聿晟眸色变深,意味深长的看着楚厌殊,唇角勾着一抹极具占有欲的弧度,声线低哑的问道。
“这话是谁说的呢?”
楚厌殊说完就垂了脑袋,脖颈处的皮肤都红透了,没等他回答,就被段聿晟有力的双臂打横抱了起来。
段聿晟勾着笑,自答道。
“本座希望是楚厌殊,你觉得可以吗?”
但其实楚厌殊也好,乌行澈也好,翻来覆去都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段聿晟私心的觉得,只有楚厌殊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