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谬赞了。”
一番客套后,宋云缨告退。
见人走了,太后才说:“这可是个人精啊。”
常公公会意,“她这么把人收了,咱们反而挑不出错。”
“去把话带到誉王府,让她们都谨慎些,别事没办成,把自己搭进去了。”
“是。”
*
从慈安宫出来后,宋云缨心中也更加清明。
她知道,这后宫的每一份“恩赐”,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而她,必须学会在这算计中,游刃有余,方能助夫君谋夺东宫之位。
宋云缨回到王府,已是傍晚。
一众人都站在了府门口,熙熙攘攘的。
宋云缨觉得稀奇,“怎么都站在这儿?王爷呢?”
奈奈低着头,丧气道:“主子还问呢,王爷把我们骂个狗血淋头,都给赶出来了,主子可去劝劝吧。”
宋云缨秀眉轻蹙,“为什么?”
这是演得哪出戏?
奈奈递了个眼神到不远处的楚鸳身上,“还不是因为她。”
宋云缨疑惑,“难道王爷不喜欢?”
奈奈说:“王爷见都没见她,只听锦瑟提了一嘴,就连着我们一起赶出来了。”
明知太后没安好心,还要硬着头皮把人收了。
以独孤羽的性子,闹一场也属正常。
也罢,这种事还是当面再劝劝他。
“我去吧。”
宋云缨往里走,前厅无人,院中无人,书房无人。
推开寝宫的门,才见独孤羽孤零零地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如水。
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
“王爷,你这是……”
独孤羽见她进来,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王府是我家,为何不回啊?”
“你想巴结太后,何必把本王搭进去?”
宋云缨上前,柔声道:“我这不是来给王爷赔罪了吗?”
独孤羽并不买账,“说说,你何罪之有?”
“我不该擅作主张,收下太后赐来的人。”
独孤羽脸色稍霁,“你既已知错,那再说说,该如何补救?”
“我这就让人把她盯紧了,绝不会坏了王爷的大事。”
“你说什么?”独孤羽刚舒展地眉又皱了起来。
宋云缨晓之以理,“王爷,此人是太后所赐,咱们万万推不得。”
“什么推不得?本王要纳谁,还轮不到她插手。想摆个眼线在我家,办不到!本王这就把人轰出去!”说着就要出门理论。
宋云缨忙拉着,“王爷你刚执掌玄甲军,根基未稳。太后就等着挑你的错处,给十一皇子开路呢。咱们现在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千万大意不得啊。”
“开什么路?”
“自然是储君的东宫之路。”宋云缨自有谋算,“王爷既然知道她是眼线,晾着就是,何必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女人,跟太后撕破脸呢?”
这也许就是他跟独孤侃的不同。
独孤侃可以为了登顶权利巅峰,蛰伏忍让,娶一个政敌塞进来的女子。
独孤羽不会。
可这样真的好吗?宋云缨心里也没有答案。
独孤羽问她:“你以为她是太后的人,所以本王才生气?”
“难道不是吗?”
独孤羽讪讪而笑,“你究竟有没有在乎过我?在乎过我的感受?”
宋云缨努力解释,“王爷,我就是因为在乎你,才会把她留下来啊。”
说了半天,独孤羽觉得自己完全是对牛弹琴。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宋云缨,我告诉你。我不想做太子,我只想做自己!”
他气得厉害,面色通红,胸口起伏着。
“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他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指着满桌的礼盒,“这是我买给你和孩子的东西,你那么大方,爱送谁就送谁去吧。”
独孤羽拂袖,堵着气走出寝宫。
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宋云缨第一次有点不知所措。
“主子。”
奈奈闻声赶来,“可是跟王爷吵架了?奴婢见王爷气冲冲的。”
宋云缨叹口气,“随他去吧。”
她轻步走到桌边,一一打开礼盒,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婴儿衣物、玩具,还有几套精致的首饰和衣裳,每一件都透露着独孤羽的心意。
一种愧疚感,突然涌上心头。
这时,锦瑟也一路小跑过来,“主子,不好了。”
宋云缨心揪起来:“怎么了?”
锦瑟斟酌着字句,怕一通说了惹主子生气。
奈奈催她,“快说呀,你急死我了。”
锦瑟这才道:“王爷说要纳楚鸳做侧妃,方才……方才拉着她去书房了。”
“啊?”奈奈险些惊掉了下巴,“主子刚才同王爷说了什么?怎的突然要纳侧妃了?”
宋云缨手中的礼盒一散,掉出来几件婴儿的玩具。
她的心,也略略地沉了下去。
奈奈慌忙去捡,“主子,你别难过,也许王爷是开玩笑的……再去找他说说就是了。”
宋云缨摆摆手,示意不必了。
她长舒口气,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
楚鸳是不能撵走的。
独孤羽既许诺了她做侧妃,出尔反尔也是大忌。
儿女情长事小,事业为重。维护王府的安定,不出纰漏,才是当下宋云缨应该做的事。
宋云缨褪掉自己手腕上的一对玉镯,说:“待会儿拿给楚姑娘,就说本宫恭喜她了。”
锦瑟捧着玉镯,心疼地望着自家主子,却也不敢多言,只能默默去办了。
楚鸳那边,得到这对玉镯时,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她本以为,进了誉王府,能得王爷几分青睐已是万幸,没想到王爷不但承诺了要纳她做侧妃。
连王妃也如此大方,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
让她受宠若惊。
武嬷嬷说道,“看来姑娘马上就能在王府站住脚了。”
楚鸳轻轻抚摸着玉镯,“她会有这么好心?”
“只要太后在,王妃不敢怠慢主子。”
楚鸳点头:“听说她有些手段,是个厉害的人物,咱们可别轻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