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我想让那个人跟医生学一下扎针。”晏华星撩起两边的袖子,露出惨不忍睹的胳膊,无奈道,“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安汶希觉得很无厘头。
“哈?你没事吧?我他妈说你是老好人,你还真一点都不计较了?”
晏华星:“我计较。”
“你他妈计较啥了?!”安汶希几乎是吼出来的。
晏华星纯真的眼睛眨了眨,说道:“我在心里记恨他昨天抽了我四倍的血。”
安汶希抓狂:“只在心里记恨有什么用!?”
“学长,嘘!”
“嘘个p!”
“我戴着这个限制器,有些话不能直说。”晏华星冷静得很,“没人要求,必须要言行一致啊。”
“……”
安汶希没话说了。
晏华星:“有些事我悄悄去干不就行了?”
安汶希低声骂道:“……妈的,还是个黑莲花。”
骂归骂,安汶希还是按晏华星的要求把沈媛用电话叫过来了。
实验基地不能使用手机,所以每人手里一个只能内部拨号的老年机。
沈媛来了,晏华星把自己的伤口挡得严严实实,没让她看见。
但安汶希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主,直接把晏华星袖子撸上去,把沈媛吓了一跳,突然眼泪就下来了。
安汶希顿时手忙脚乱,不敢直视晏华星责备的目光。
安慰了好一会儿,沈媛才冷静下来。
五五正巧也醒了,沈媛不忍见他,就在角落里等着。
可五五还是看到她了,强撑着起身叫她沈姐姐。
沈媛更是受不住,眼泪流得停不下来。
送别五五后,医务室只剩沈媛的抽噎声。
安汶希没说话,出去了。
晏华星轻拍沈媛的后背,让她能冷静下来。
直到下午两点,安汶希才回来。
脸上还带着擦伤。
沈媛已经走了,医务室只剩晏华星一人。
医生回来过一次,给他换了个吊瓶,还给他带了一份午饭。
晏华星在床上看书,见安汶希来了,把书放下。
安汶希什么话都没说,把晏华星没吃的午饭直接抢过来开吃。
他不说,晏华星也就没问。
直到医生回来,晏华星这一瓶也吊完的时候,安汶希才开口:“晏华星,咱们两清了。”
晏华星却淡然回复:“学长,你没欠过我什么。这次,还要谢谢你。”
医生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两位当事人又缄默不语了。
碍于晏华星的请求,医生给安汶希脸上的擦伤上了点药,贴了个创口贴。
直到第二天,医生才知道,安汶希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安汶希把那些安排给晏华星抽血的人揍了一顿。
一挑十。
一片混战之中,安汶希的功勋只有脸上一点擦伤。
真牛逼……
医生转述给晏华星的时候,直接带上了自己的评价。
晏华星抿了抿唇,没说话。
安汶希易燃易炸,会这么做,某种程度上,是他的暗示。
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从安汶希带着功勋回来那天开始,抽晏华星血的任务就交给医生了。
他会根据晏华星的情况适度驳回那些研究员的申请。
到现在为止,医生已经两个多月没给晏华星抽过血了。
这两个月来,有不少研究员来催过医生,来催的研究员只会获得一句话——“征得安汶希同意了再来。”
“安汶希这个名字真是个好样的杀手锏!”医生对晏华星说。
晏华星只是淡淡笑笑:“多谢医生帮我拦住他们。”
医生道:“我现在是你的主治医生,自然要对你负责。”
晏华星垂眸笑着:“好。”
整所实验基地只有一位医生,这位医生就是所有人的主治医生,这么说的话,医生要对所有人负责。
从医务室离开的时候,医生又给晏华星开了一些药。
晏华星拿了,却没有吃,存了起来。
满满一抽屉的药物。
关上抽屉时,晏华星眼神晦暗不明。
只靠安汶希的威胁肯定不够止住那些研究员,安汶希的能力是那块补全漏洞的木板。
安汶希可以延缓晏华星血清过期的时间,是晏华星可以养好身体的保障。
中间826和827都苏醒了,晏华星却没再去看过。
这两个孩子没有在休闲室里休息过,身体检测结束后就被带去实验室做实验。
一天都要躺在手术室的床上。
沈媛来找他聊过几次,每次说到这两个孩子肚子上蜿蜒的伤口,都泣不成声。
这两个孩子去世之后,沈媛也不见了。
沈媛离开之后,安汶希来找他了,给他带了一篮子水果。
那一天,正好是晏华星的生日。
安汶希说,沈媛和她上级吵架之后,被杨总派去了一楼角落的数据储存室,反省六个月。
安汶希离开的时候,让晏华星好好养身体,多出去走走,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
又是同样的话。
沈媛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她走了。
晏华星关了灯,缩在床上,用力捏紧那些早已熟记于心的信。
手指用力到泛白。
良久,他丢开那些信件,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
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五十二封泛黄的手札,犹如沉沦岁月无底深渊中,唯一穿透黑暗的细弱蛛丝,悬着他将坠未坠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