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日光炽热,蝉鸣阵阵。
段家墓园里古木参天,树影斑驳。
段榆景与慕晓晓手牵着手,步伐缓慢而凝重地走到段江氏的墓碑前。
碑身古朴,“段江氏之墓”几个字刻痕深邃,满是岁月的沧桑。
段榆景神情凝重,缓缓屈膝跪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碑上的字迹,声音低沉却饱含深情:“母亲,孩儿来看您了。今日,我还带了您未来的儿媳,她叫慕晓晓。”
说完,他侧身看向慕晓晓,目光中满是温柔。
慕晓晓掀起裙摆跪下,眉眼低垂,神情庄重而虔诚。
她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攥紧,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与郑重。轻声说道:“江姨,我叫慕晓晓,马上就要和阿景订亲了,往后余生,无论风雨如何,我都愿与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段榆景缓缓起身,眼眶微微泛红,望向墓碑的眼神里涌起无尽哀伤,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鼻翼微微翕动,喉结滚动,似在咽下满心的苦涩。
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开始缓缓讲述:“慕慕你知道吗?我母亲本是苏州小户人家的温婉女子,与我父亲在江南水乡一见钟情。那时的他们,情比金坚,母亲不顾家人反对,随父亲来到段家。”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脸上的痛苦愈发明显,“可段家事务繁杂,父亲常年忙于家族大业,留母亲一人独守空闺。祖母又向来严苛,诸多刁难,母亲在这深宅大院中,孤立无援,饱受委屈,最终含恨而终。”
段榆景的眼眶彻底红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不自觉颤抖起来,“父亲虽此后未再续弦,可他当初的疏忽,已让母亲承受了太多苦难,我实在无法原谅他。”
慕晓晓看着他悲痛的模样,眼眶也泛起泪花,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怜惜。
她轻轻将段榆景拥入怀中,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柔声道:“阿景,我懂你的痛,都过去了,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
在慕晓晓温暖的怀抱里,段榆景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慕晓晓,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泪水夺眶而出,他将头埋在慕晓晓的肩头,放声大哭,哭声在寂静的墓园中回荡,似要将多年的痛苦与委屈都宣泄出来。
两人相拥在墓碑前,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几缕温暖的光,仿佛在为他们驱散阴霾,带来新的希望 。
段榆景牵着慕晓晓的手,踏入段家府邸。朱门高阔,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段家的威严与底蕴。一路行来,丫鬟小厮们纷纷侧目,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姑娘。
段家族长端坐在主位上,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见段榆景和慕晓晓进来,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欣慰,随即露出一抹和蔼的笑意。
段榆景和慕晓晓一同上前,身姿挺拔,落落大方地行了个大礼,齐声喊道:“族长。”声音清脆又恭敬,不见丝毫扭捏。
段族长笑着应下,说道:“榆景,你可算回来了。”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慕晓晓身上,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才缓缓开口:
“这位想必就是那位让榆景心心念念的姑娘了吧。果真是眉清目秀,温婉动人,我先前听族里小辈说榆景有了意中人,我还不信,这小子眼光高得很,我还发愁他何时才能找到媳妇,见到你我才知道,难怪他这般着急把你带回来订下亲事 。”
慕晓晓嘴角噙着一抹得体的微笑,大大方方地迎上族长的目光,可当她微微侧头看向段榆景时,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羞涩,那羞涩稍纵即逝,却满含着独属于少女的心动与甜蜜 。
段榆景则握紧了她的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得意与温柔,回望慕晓晓时,眼神里爱意快要溢出来,与慕晓晓对视一眼,那眼神交汇间,尽是甜蜜与默契。
片刻后,段榆景神色一正,目光坚定地看向段家族长,郑重地说道:“族长,我此次带晓晓回来,一是祭拜母亲,二就是想请您出面,向秦家提亲。”
段家族长闻言,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这么重要的亲事,本应是你父亲去才合适,他毕竟是你的生父……”
“不!”段榆景急切地打断,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还是请您出面,此事与他无关。”
他紧紧盯着段家族长,周身散发着冷意,那眼神里的决绝,让人无法反驳。
段家族长看着段榆景坚定的模样,张了张嘴,还欲再劝,目光与段榆景对视,看到他眼中的坚持,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无奈地点点头:“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出面走一趟。”
此时,门外的段家主,静静地站在那里,将屋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眼神中满是落寞与黯然,原本锐利的双眼此刻失去了光彩,身形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无尽的伤痛与懊悔。
刚要出声通传的小厮,见状刚要开口,却被段家主抬手制止。
段家主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内的段榆景和慕晓晓,那目光饱含着复杂的情绪,有对儿子的愧疚,有对过去的悔恨,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羡慕。
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那背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
夕阳洒在段家墓园,段家主脚步沉重地来到段江氏墓前。
他蹲下轻抚墓碑,声音颤抖:“宛儿,是我对不起你。儿子要订亲了,往后也会有孩子,可我却没护好你,没陪你看他长大。”
他眼眶泛红,眉头紧皱,满脸痛苦:“当初我一心扑在家族事务,忽略了你和孩子,任由你受苦,是我懦弱无能。你走后我才醒悟,可一切都晚了。榆景不肯原谅我,我不怪他,是我这个父亲没做好。”
他低头哽咽,泪水滚落:“我多想回到过去弥补你们,可回不去了,只能在悔恨里度过余生。”
他跪在墓前,久久不愿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