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与下了马车直接进客栈的周小花不同。
素素这边则需要先把马车送回去车行,又骑着马赶回到宁府,再把马送到马厩,忙了个不可开交。
回到住处后,擦干净头脸,也并没有休息,而是将针里的银针取出,戴上小羊皮手衣(手套)开始清理银针上残存的药液。
虽然嘴上说要废了周小花的手,但是素素下手的时候,也并没有真的将她的手筋骨筋挑断,只是在其中制造了一些阻障,让周小花没办法顺利使力而已。
这份阻障也并不是永久的,若是周小花每日努力疏通,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这些妨碍就会被疏散开,她还是可以正常使用那只左手。
而素素真正给周小花下出的惩罚,其实是在那份药液上。
那份药液是一种很特殊的毒药,其名为“蚀骨香”。
此毒在接触人体后,并不会给人带来什么疼痛撕裂之感,反而会散发出诡异的奇香,而且令人筋骨酥软,有欲生欲死之效。
其在体内蔓延之时,欲之盛,甚至超过了男女敦伦,让人沉溺其间,忍不住会渴望更多。
而随着时间久之,此毒会逐渐聚集在人的骨头里,一点点将人蚀化,偏偏在这其中,人还没有任何知觉,随着毒性发作,会一直沉浸在这迷欲的毒瘴之中,直至死亡。
这药却并非是素素研制而出的,而是世间早已存在的一种奇毒,也不知是来自域西,北疆,还是其它的什么地方,知道的人也不多,素素也是当初从父亲口中得知的这味毒。
看着针上已经有些干涸的药液,素素的目光微微有些放空。
其实在医药方面,素素更擅长针法和接骨,膏方等等,对于制毒解毒,她的父亲才是内中的行家。
这味“蚀骨香”一直算是天下最难解的几大奇毒之一,素素的父亲研究了很久,仍然没能找出解毒的方法,最多也只能想办法把毒往外排出去。
小时候的素素性格向来最不服输的,见父亲找不到解毒方,她就跟着要去研究,结果研究来研究去,解毒的方法没搞明白,倒是先把制毒方弄透了,还自己做出来一份,生生毒死了一只鸡。
父亲采药回来后,见到地上那只毛发掉了个精光,浑身漆黑的死鸡,气的浑身发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狠狠揍了素素一顿,要求她在有生之年,再也不许做这种毒。
素素,也的确遵守了这个承诺,再也没有制作过这种毒素。
而现如今,她已经死过一回,再制这种毒,应该也算是没有违背父亲的承诺了吧……
当然,素素并没有给周小花的身上下入“蚀骨香”,不然只怕周小花根本活不过三日就会骨蚀筋融,暴毙而亡。
素素所做的,仅仅是在行针之时,以极少量,并且稀释过毒性的“蚀骨香”药液加上赤萝蝇菌菇的粉末,让周小花在毒素的催发下,产生些许幻觉。
这幻觉会在日后长久地弥漫在周小花的梦境里,或者是在她欲望高涨的时候被催发,她将永远感受到比当前欲望更难耐的一层填不满的欲望!
而这份欲望,除了“蚀骨香”之外,是无法被填补的。
为了生存的欲望,为了得到的欲望,为了财富的欲望,为了权势的欲望,为了种种有利于自己的欲望,周小花不惜残害宁素素,动用种种手段来满足自己。
那么素素,就要让她永远生活在这一份无底欲壑之中!
如果周小花懂得适可而止,愿意从此清心寡欲的生活,过上平淡的日子,那也还罢了。
如果她仍然欲壑难填,为了身体的欲望去找大量的男子交合,为了精神上的欲望去谋利谋权谋势。
那么在她满足一分欲望的同时,又会生出三分未补的空虚,无论得到什么,她都永远会有更多的空虚弥漫在体内,永远无法得到满足。
这,才是素素给予她的,永生无止境的真正惩罚!
就看周小花愿不愿意好好珍惜,自己留给她的机会了……
擦干净针尖上残留的所有药液,素素没再使用这些针,将它们与剩余的“蚀骨香”一起毁掉。
这样的毒,还是不要再现于人间比较好……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所有东西,素素正想着去榻上打个盹的时候,却听得窗外人声阵阵,原来是秦管家被关进柴房后,一头撞死在墙壁上,刚刚才被下人发现,尸体都已经凉了。
而另一边,大夫人那里晕死过去,一直不醒,大老爷那里情况似乎也不乐观,请了多个大夫夜半来来去去的。
听得府中如此杂乱,又见着天边朝霞涌起,素素微微叹了口气,放下了想要去放下床幔的手,打湿手帕胡乱擦了擦脸,便抓起药囊向外走去。
大老爷那边大夫多,而且伤处比较特殊,素素不好插手。
倒是大夫人目前状况特殊,除了宁玉雁守在旁边(宁蟠龙两边跑,目前大老爷那边比较严重,所以留在他爹那边了)外,竟然也没请个什么大夫去给看看。
素素便主动过去,先下针为大夫人安神,接着又亲自动手,取药抓药。
因为宁云嘉常年吃药,宁二夫人专门在府里弄了个库房用来装各种药物,又给了素素特令,让给她可以自由拿取,倒是方便了她做事。
宁玉雁原本看素素的眼神稍微带着点疏离,等到素素这一套救治行为结束后,她的眼睛就只跟着素素转了。
等大夫人状态安稳下来后,已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素素马不停蹄,又迅速赶去了大老爷那边。
此时大老爷那边的救治已经暂时告一段落。
断掉的东西,已经彻底断掉,再也接不回来了。
大夫们能做的也只是止了血,涂了药,再给留个方子,定下一个明日来换药的时间,便纷纷告辞了。
素素过来也就是瞅瞅,并不能做什么,而且那些大夫已经做的很好了。
就在她站在大家身后随便瞧了瞧,瞅着大老爷这边似乎暂时平静下来,已经没什么事,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被大老爷点名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