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谢韫声音淡淡的：“你得帮我回去照顾她啊，还有霜降，江月，她们总得有人照顾……”
“殿下”江风在他面前蹲下：“我做不到。”
谢韫没再强求，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将生气都置之度外。
江风拧着眉，隐约察觉事情要朝着自己无法预估的方向走，他抿紧唇，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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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的兵是两日后打进来的，没了粮草，很多士兵都没了力气，谢韫早在前几日便让能走的偷偷撤退，留下的只是些走不动路的。
北狄进军的前一晚，谢韫跟他们围坐在一起，语气歉疚：“抱歉，不能带大家回家了。”
谢韫本来在军营呼声就高，此刻听到他特地道了歉，不少人都强撑着站起来，对他说没关系。
虽然得到了他们的谅解，可谢韫在转过身还是微红了眼眶。
北狄人下手凶狠，谢韫护着最后一员老将躺倒在北疆的土地上，再站不起来。
天上太阳毒辣，正是烈日灼阳，燥热的七月，距离他与蒋婉约定的时间还有五个月。
他感觉身上的血液渐渐停滞，他慢慢闭上眼睛。
有些惋惜。
“我好像要爽约了，阿婉，真可惜啊，没能好好听你说一句欢喜，没能看看我们未来的世子，他是像我这般雷厉风行，还是如你那般温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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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带来了北疆无事的消息，蒋婉的心也放了下来，蒋府那边徐媚已经死了，对孟涟漪构不成威胁，孟涟漪在蒋府过得还算好，蒋茹被谢窕带回了太子府，听说因为有李明瑶从中作梗，日子也过得不太舒坦。
因为蒋茹和谢窕的话，蒋婉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她想起了会泉法师的护身符，谢韫的那一块早在很久之前就带她命江月送到谢韫手中了。
她摩挲着手中的护身符，心上实在是不安，一时想入了神，没拿稳，护身符掉在了地上。
坏倒是没坏，但上面出现了一道缝隙。
蒋婉想起那日拿到护身符时会泉法师再三交代不能损坏，虽然她不信鬼神之说，但如今这情况，信总比不信好。
霜降瞧见她愣神，忙将地上的护身符捡起来，她擦了擦上面的裂纹：“没事的，这是和田玉，城里有人会修的，那会泉法师的话也不见得能全信。”
蒋婉很轻的应了一声，然后霜降怕她多想，带着护身符出去了。
估计是让江月带出去修了。
可后来，那护身符江月找了好几家都说不能修，蒋婉这才慌起来。
没过几日，江风从北疆回来，连带着被带回来的还有谢韫的尸体。
江风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蒋婉还没能回过身，她楞楞的看着面前的尸体，艰难的扯了下唇角：“这是谁啊？”
江风低着脑袋，右手借着剑支撑，他声音颤抖：“夫人，我把殿下，给您带回来了。”
我把，殿下给您带回来了！
蒋婉被这句话击的连连后退，幸好霜降在后面扶住她的腰才不至于让她摔倒，蒋婉觉得自己听错了，她哑着声音又问了一遍：“这是谁？江风？你带他来做什么？”
江风抿紧唇没回答，他低着脑袋，连抬头看蒋婉的勇气都没有。
他没能护好殿下，他不配出现在夫人的面前。
想起最后一刻谢韫将生机让给他，堂堂六尺男儿也红了眼眶。
蒋婉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谢韫：“你起来吧，你跪着做什么？你骗我对不对？是不是谢韫让你骗我的？你告诉他，我不喜欢，我会生气的。”
“我会生气的啊……”
最后一句明显带了哭腔。
不少围观的人也红了眼眶，躺在他们面前的，是用生命在护着他们的煜王殿下。
如今他死了。
他们不过是换个人护着，可他们面前的这个女人，失去了她的天。
谢韫的尸身被放在厅堂，夜晚所有人都睡去的时候，蒋婉乘着夜色，偷偷去看了他。
她坐在他身旁，语气轻和：“她们说你是谢韫，你不是对不对？我知道的，你不是。”
这像是给了蒋婉心理暗示，第二天一早，她起来的时候像是完全忘了谢韫的事，一开始霜降和江月还有些担忧，但看她起床和平时无异，一举一动都如平时那般。
两人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然而等到她除了房门，两人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她似乎好像并不记得谢韫出事，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谢韫刚出征的那天。
江月和霜降对视一眼，谁也不忍心将这个坏消息在告诉她一遍。
用完早膳，蒋婉来到前厅，发现府里的下人都穿着白衣，连江月也是，她有些诧异：“他们怎么都穿白衣，出什么事了吗？”
一般只有主人家出了什么事，下人们才会统一穿白衣的。
她看了眼霜降，霜降觉得瞒不下去，索性一股脑的将话都说出来。
“夫人，是殿下，殿下薨了。”
蒋婉愣了愣，而后厉声道：“你说什么呢？殿下他昨日刚出发，现下还没到北疆，怎么会薨了呢，霜降，我看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夫人”江月打断她：“霜降说的是真的，殿下的尸身现下在大厅里放着，您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这入葬的事还要麻烦夫人下决定，时间久了，殿下的尸身恐受辱……”
蒋婉拧了下眉，连一贯冷静的江月也这样说，她冷着脸，走到大厅，待看到厅中的尸体时，她面无表情：“入殓吧。”
她平静的有些吓人，一连几日，都是这般面无表情，从入殓到下葬，霜降都没见她脸色变过。
明明这样说最好的，可霜降却觉得，她心里藏着事。
将自己的担忧与江月说了，没想到江月也是这样想的，江月怕蒋婉趁他们不注意做什么傻事，一直默默守着。
北疆的事她也去问了江风，奈何江风跟嘴巴被缝起来一样，一个字都不愿透露，夜风吹的她头脑大涨，她隐约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在北疆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而江风，一定也在隐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