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彭蛟酒醒后,发现自己居然又跟周泰缕睡了一夜,自然没少大吵大闹。
不过,他急着要回家看看,便也没有将人大卸八块。
周泰缕勉强(?)保住一条小命。
彭蛟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回去之前,春风满面地跟隋准约好,迟些在码头见。
他还充满怜悯地,拍了拍孟三七的肩膀:
“兄弟,辛苦你了,要继续睡地板。”
“不像我,弟弟租的船,肯定已经为我铺好床啦。”
“哈哈哈!”
气得孟三七跳起来要踹他的屁股。
只不过,他的速度,哪能比追风少年快。
彭蛟张开双臂,迎风大笑,朝着家的方向,欢欣地一路走了。
佟秀看了,有些动容。
“彭蛟太可怜了,还好他不用继续坐牢,可以和家人团圆了。”
“以后,都是好日子。”他唏嘘道。
隋准却有些心事重重。
石头镇就这么点大。
他们在客栈那么一闹,铁定在全镇闹得风言风语了。
可是昨夜到现在,根本没人来寻过彭蛟。
如果他的家人真的在乎他,会这样吗?
隋准只担心,彭蛟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不过,这些话他就不与佟秀说了。
佟秀太过心善,悲他人所悲,喜他人所喜,容易被外物移情伤神。
他可不想这样。
淮南考生又在客栈休整了半日,吃过午饭,又要准备出发。
隋准如约在码头见到彭蛟。
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一对中年夫妻,穿戴虽然朴素,但面色居然不错,比彭蛟可滋润多了。
还有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子,吃得肥头大耳的,在贫穷的石头镇,显得特别瞩目。
这一家人,看起来可不像是很穷啊。隋准心想。
最穷的大概还是彭蛟。
昨日,他手上还带着个镯子呢,是他扮女子仙人跳的必备行头。
今日看去,手腕空空如也。
隋准和佟秀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往中年夫妻里,那个婆娘手上看去。
好嘛,果然是孝敬给便宜后娘了。
隋准真觉得天雷滚滚,朝佟秀低声道:
“秀儿,你看,蛟跟咱娘能不能成为忘年交?”
“我觉着他们能说到一块去。”
佟秀又气又好笑,小眼神奶凶奶凶地横了隋准一眼:
“娘子,你又浑说。”
两人站在船头,跟彭蛟挥挥手。
待彭蛟兴高采烈地,同家人一齐进了船舱,他们才回房。
才回去,杨立世就钻了进来。
屁股后面跟着个黑面神大尾巴。
“哎呀,准儿,你那朋友确定没骗人吧?”杨立世问。
“我瞅他那弟弟,咋觉得这款,有点熟悉呢。”
“哪款,胖子款?”隋准随口说。
气得杨立世把青橘扔到他脸上。
“出口伤人,要吐三天三夜哦。”他威胁道。
反正他现在有男人撑腰,跟隋准打起来,不吃亏的。
没在怕!
隋准看了贺知章一眼。
嗯,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还是闭嘴吧。
隋准不说话了,杨立世才又继续:
“我看他那样子,就不像块读书的料。”
“秀才功名一定是买的!”
哦,原来这就是知己知彼。隋准心想。
不过碍于贺知章的黑面,就不往外说了。
杨立世不知道隋准心里的吐槽,他只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将自己代入到彭小胖身上,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说到最后,他无比唏嘘:
“你蛟的银子,怕是要打水漂了。”
隋准倒觉得没啥,银子没了就没了吧,给自家人花的,不算得浪费。
就像佟家对他一样。
其实考不考得上,家里人也不是很在乎。
只是因为他需要,他们便支持了。
彭蛟的心情,他可以理解。
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果不其然,大家回到各自船上,准备开船时。
船头咚地一声,有人跳了下来。
接着,门帘被掀起,露出一张精致媚气的小脸。
“准哥……”
彭蛟尴尬地笑笑:
“我在你这儿挤挤地板,成不?”
孟三七本躺在地上,缩成个虾米,准备睡中觉。
一听到彭蛟的声音,他立马张开四肢,摆成一个大字,将地下占得七七八八。
“哎呦喂,是谁说要睡铺得香香软软的床,不睡地板啊。”
“当初的我你爱理不理,如今的我不留位置给你。”
“哼。”
彭蛟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家里头没钱,租的船小了,不够睡……”
“不能够啊,我看那船挺大的,得有两个房吧。”
孟三七阴阳怪气道:
“床不够睡,地板还不够吗?非得挤我们这儿?”
彭蛟奋力解释:
“是可以睡地板,但我弟弟还要念书,我怕影响了他……”
孟三七还想酸他两句,但被隋准一个手势,止住了话头。
“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他们给你说的?”隋准问。
彭蛟挠挠头:
“是他们说的,但也是我想的。”
“那就是他们先说了,然后你傻乎乎地被人pUA了。”隋准说。
彭蛟迷茫:“什么是皮唷诶?”
“就是,屁!呦喂!”隋准痛心疾首:“你这个大冤种!”
彭蛟本就迟钝的脑子,更加转不过弯来。
这孩子当回男子时,跟扮女子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后者精明狡诈,滑不留手。
而前者……
看看这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大眼睛,就知道了。
“睡我们这儿当然可以,不过,我念书的时候,你可别嫌吵。”隋准说。
彭蛟小鸡啄米点头。
准哥说话和风细雨的,念书肯定也是朗朗入耳。
怎么会吵呢。
根本是一种享受,好嘛……
不好。
在隋准船上待了一天,彭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享受什么呀,准哥疯啦!
彭蛟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子读书的。
隋准拿起一本书,全情投入,慷慨激昂,口若悬河,神情癫狂。
彭蛟第一次听时,差点从窗口跳江。
这跟被鬼上身有什么区别啊?
如果彭蛟来过现代,他就会明白,这叫xx疯狂英语朗读法。
但是他没来过。
他理解不了。
他虽然是个食人花,但是花都是很娇弱的,经不起这种疯狂的摧残。
于是,第二日,天才擦黑。
周泰缕的房门,就被推开一条缝。
“死变态,你要暖床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