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这儿没你说话的资格!”党家大舅妈被戳中了心事,心虚之下开始大声嚷嚷。
五婶儿将林湘挡在身后,“妞子又没说错,要不是你收了赵家的好处,凭啥欺负到我门上来?我等会儿就回娘家问问我那几个哥哥,到底多少好处才能让他们昧着良心把自己的外甥女儿给卖出去!”
党家大嫂脸色微变,讪笑道:“桂芬,嫂子真没收赵家的好处,我就是觉得这门亲事不错,不想让春丫错过,你看春丫年龄也不小了,要是再耽搁一下,往后就说不到更好的人家了。”
五婶儿翻白眼,“我家春丫就算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没关系,我和老五乐意养着她!你嘴上说得好听,既然你觉得这门亲事不错,为啥不让你闺女嫁过去?”
“我家春桃不是还没到适婚年龄嘛。”
“春桃也就比春丫小上一岁多,反正赵春水还要在监狱里蹲上几年,你就耐着性子等赵春水出来了,再让春桃嫁过去呗!”
党家大嫂顿时变了脸色,指着五婶儿的鼻子破口大骂:“春桃可是你亲侄女儿,有你这么算计自己侄女儿的吗?”
“春丫还是你亲外甥女呢!凭啥你能收了好处算计我春丫?”五婶儿不想跟党家大嫂废话,直接吩咐五叔,“老五,你去趟我娘家,当面问问我几个哥嫂,凭啥要把老一辈的口头约定强行安在我这个外嫁女的闺女身上!”
五叔也是一肚子气,当即就往外走。
党家大嫂急忙将五叔拽着,“哎呀,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回娘家告状,这要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你们呢!”
“我们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我有理都没地说,还怕别人笑话?”
党家大嫂只好说了实话,“这事儿你大哥他们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张过来的。桂芬,你要真不想让春丫嫁过去,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可千万别嚷嚷的大家都知道,往后春丫还怎么找对象啊。”
五婶儿压根不搭理党家大嫂,只是对赵母说道:“老一辈的口头约定不作数,就算你们真要找人履行婚约,也该去党家找,而不是来我林家。还有,领导都已经明确说了,包办婚姻是犯法的,你们要想进去陪赵春水,大可以去党家闹事儿!”
春桃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五婶儿不可能真的让她去赵家的龙潭虎穴,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气不过自家大嫂的自作主张。
赵母看五婶儿这架势,也知道这门亲事肯定是说不成了。
赵春水已经废了,她得趁机捞些好处才行。
“婚事你们不愿意承认,我也不好逼你们,毕竟我也不想做犯法的事儿!但我家下的聘礼总要还回来吧?彩礼一百二十块,外加几尺红色的布料和一台缝纫机收音机,你们把东西都还回来,往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五婶儿微微发懵,“聘礼?啥聘礼啊?你啥时候来我家下聘礼了?”
明明前两天在红庙大队的时候,还提到了没有中间人以及没有下聘,所以定亲作废的事情,今儿赵家人就舔着脸来讨要聘礼?
赵母指着党家大嫂:“下聘礼的时候,中间人也在。桂芬,不是我说你,你信不过我,总不能信不过自己大嫂吧?”
党家大嫂显然有些心虚,不敢和五婶儿对视。
五婶儿显然被气笑了,“她刚刚才坑了我一把,我信她?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呢!我说了没有下聘,我家不认!”
“不认?这可由不得你!”
赵母已经买通了党家大嫂,有中间人的证词,压根儿不怕五婶儿不认。
事情的棘手程度超出了五婶儿能处理的范围,她只能求助的看向林湘。
林湘默默地往前站了一步,“你们赵家说给春丫下了聘礼,但林家却说没有收到聘礼,双方证词不一样,肯定有其中一方说谎。”
赵母冷哼着道:“我们这边可是有中间人作证!”
林湘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面前晃了晃,“大家刚才也都亲耳听到了,党家大舅妈背着党家的几个舅舅,擅自和赵家同盟,逼上门来让春丫履行和赵春水的婚约。鉴于她有所图,所以她的证词根本不算数。”
“就是!桂芬的大嫂一看就不是个好的,居然还跟姓赵的一家勾搭在一起,逼着春丫嫁过去。谁知道她是不是跟赵家人同流合污。”
“一百二的彩礼,我们梨花大队还没有人给过这么多彩礼呢,赵家真有这么大方?可我娘家也是红庙大队的,虽说赵家有好几个儿子,但家里男人是个瘸子挣不了钱,老三还在念书也没办法下地挣工分,家里条件可不好,一百二可不是那么轻松能拿出来的。”
“缝纫机咱们就不说了,我听说买收音机还要什么工业票?赵家跟咱们一样都是农村人,哪儿来的工业票啊?再说了,我们也没瞧见老五家里有收音机啊。缝纫机倒是有,但买了都好几年了!”
村里人七嘴八舌,显然不相信赵母和党家大嫂的话。
林湘等议论声都停了以后,才幽幽开口,“法律上讲究一个谁主张,谁举证。你们说给了春丫一家一百二十块的彩礼,这笔钱从何而来,又是什么时候给春丫家的?一百二十块当中有多少张大团结,多少张毛票,相信你们都记得一清二楚吧?”
“这钱是……”
赵母才刚开口,林湘一巴掌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既然党家大舅妈是中间人,见证了给彩礼这回事儿,那她肯定也清楚这些问题。这样吧,你们分开回答,只要彼此双方的答案能对上,我们就相信你们确实下了聘礼。”
林湘注意到了吃瓜群众中的妇女主任,“婶子,您是咱村的妇女主任,解决这种事情您最趁手了,不如您来问问他们?”
“行。”妇女主任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还从吃瓜群众中又挑选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