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他们离开之后,朱标就独自走上高台,坐上那还未被撤走的龙椅。
朱标坐着这个朱元璋之前坐的位置,看着朱元璋之前俯瞰的一幕。
尽管此刻的殿前大广场之上,已经是人越来越少,但这也不影响他对朱元璋安排的这场大戏的总结!
“爹之所以安排这么一出,其目的一定是为了提拔这个,虽然才华横溢,但却实犯欺君大罪的林昊。”
“因为他实犯欺君之罪,所以身为皇帝的他,绝对不能直接提拔。”
“他需要有人因为他林昊的功绩,替他求情!”
“唯有如此,他才能下得来台!”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既提拔林昊,又避免其他人学他林昊!”
“所以,我尽可能的让代表着林昊的柳卫华发言,尽可能的让百官了解他林昊的功绩,是绝对没有错的。”
“我和爹理想的情况,应该是徐叔他们为林昊求情,胡惟庸他们持反对意见。”
“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林昊,只得到部分人的认可。”
“而这所谓的部分人,也全都是我和爹的人,这也无异于让他林昊成为,头顶上只有我们这一片天的孤臣!”
“可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让胡惟庸他们抢了先!”
“这些个勋贵才因为林昊被罚,绝对不会是真心实意的为他林昊求情!”
想到这里,朱标也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一招捧杀之计啊!”
“如此一来,爹可就难办了。”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提拔他林昊的话,就无异于向世人宣告,这样的‘逼宫’很有用!”
“可如果就因为这事,就不提拔他林昊,甚至还惩处他林昊的话,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不仅如此,甚至还会让皇帝落下个刚愎自用和独断专行的名声。”
想到这里,朱标就又想到了朱元璋脸上那明显的为难之色。
别说是朱元璋了,就算是他坐在这里,也是面露难色的同时,还暗自轻叹一口气。
也就在此刻,还未离开的韩宜可,就向朱标行礼道:“殿下,陛下还没说怎么处置柳卫华呢!”
朱标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柳卫华还披枷戴锁的跪在边上。
朱标没有立即给韩宜可答复,而是亲自走到柳卫华面前,并躬身扶起。
“去了他的枷锁,卸下他的镣铐。”
“只是这一身囚衣,暂时还不能脱下。”
韩宜可得到朱标的旨令之后,就赶紧让人帮忙,卸了柳卫华身上的枷锁,和脚上的镣铐。
也就在枷锁和镣铐被去掉的那一刻,柳卫华当即就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柳卫华忙躬身一拜道:“罪臣柳卫华,拜谢太子殿下。”
朱标点了点头之后,就看向自己的常侍太监道:“传孤的旨令,大同府知府柳卫华,暂时关押天牢。”
“告诉刑部尚书,柳卿的牢房必须是单间,必须通风好,也必须能让晨光和夕阳照进其所在的牢房。”
“在陛下宣布结果之前,柳卿的饮食,由鸿胪寺供应,留宫办差的官吏是什么吃喝,他就是什么吃喝!”
“如遇节庆,粽子汤圆,概不能少!”
“如果陛下没让他死,他却少了一根毫毛,孤就拿刑部尚书和鸿胪寺卿问罪!”
常侍太监躬身行礼之后,当即就安排人分别往鸿胪寺和刑部而去。
紧接着,他就和朱标一起,大步往御书房而去。
“罪臣柳卫华,叩谢太子殿下隆恩。”
朱标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再行叩拜大礼的柳卫华,一脸严肃的说道:“如果你还有命活着回到任上,孤希望你在临走之前,单独来向孤告别。”
柳卫华忙恭敬道:“罪臣领旨!”
朱标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就径直往御书房而去。
可他刚走到武英殿的门口,他就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想着,他和他爹都觉得为难的事情,就算是两个人碰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与其现在就过去大眼瞪小眼,还不如把他家的‘女宰相’给请来。
想到这里,朱标就直接转身,往马皇后所在的乾清宫而去。
此刻的御书房内,朱元璋就这么坐在门槛之上,眼巴巴的看着大同县的方向。
不说他的脸色有多难看,但也拉得有点‘鞋拔子脸’的意思!
朱元璋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哪怕是已经铁证如山,他也完全可以肯定,他林昊这所谓的‘三仓计划’,不过只是为了他中饱私囊,为谋权窃国积攒实力的野心,披上一层高尚的外衣而已。
原因无他,
只因为他的梦境,已经把林昊定成了‘大明司马懿’。
“好你个林昊,好你个司马懿在世啊!”
“咱还真是小看了你。”
“咱以为你只是提前准备了,让自己的罪名尽可能变小的说辞。”
“可却万万没想到,这些个说辞和这些个证据,不仅让你情有可原,还可以说是功在社稷?”
想到这里,朱元璋也只是再次无力的轻叹一口气。
紧接着,他也开始总结起了今日的大朝会。
“咱明明已经造成了,‘勋贵被罚,皆因林昊举报所致’的事实啊!”
“可胡惟庸他们,为什么还要逼宫似的为他林昊请功?”
“这么多人逼迫咱,咱的好兄弟,咱的亲外甥,咱那与亲儿子无异的义子,怎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言不发呢?”
“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说他林昊有罪,咱就可以......”
想到这里,朱元璋就凶狠的呲了呲牙。
可他一想到现实完全不如他所料,他就算是再怎么凶狠都没有用,他也只是再次无力的轻叹一口气。
好一阵子之后,他就又想到了今日大朝会之中,那个比胡惟庸还要可恨,比他的好兄弟和亲外甥以及好义子还要让他心寒的人。
“朱标呢?”
“朱标怎么还没过来?”
“他是想把脚下的蚂蚁全踩死了再过来吗?”
朱元璋话音一落,王升就当即心中一惊。
自从他被调到御前之后,他还从未听皇帝陛下直呼过太子的名讳。
别说是‘朱标’了,就算是‘太子’二字,他都喊得很少。
可是现在,‘标儿’直接越过‘太子’变‘朱标’不说,声音还如此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