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
陈乾看向那些脸上露出惶恐之色的小官们。
方才他犹豫时，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王博瀚连问都不问，直接开杀，倒显得他优柔寡断了。
那些府兵们像是早就收到了命令，直接拔刀了结了那些人的性命。
一瞬间，又死了几十个人。
“搜。”
一个无比冰冷的字眼，府兵们散成几队涌入各处。
现场安静的可怕，除了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
很快，那些府兵们便回来复命。
“禀告大人，没有活口了。”
“嗯，”王博瀚眼都没有抬一下，又吩咐道，“去门口守着，护送吃食的伙计与马夫回来后，统统处理掉。”
“是！”
“他们没必要死吧？”陈乾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他们早早出去，并不知道院内发生了什么事。”
“陈乾，你在教本官做事？”
陈乾闻声皱起了眉头，这王博瀚与他所见的北凉官员完全不同，身上一股上位者的威压之势，神色中更是透着不屑于鄙夷。
除此外，北凉王赵广义也好，上官仲达那个赘婿丞相也好，还是那个骠骑大将军陆守正，这些人接近他似乎都有目的，唯独这个王博瀚看起来没有任何目的，不会跟他拐弯抹角，就是来杀人的。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陈乾作揖回道，“既然御史大人要杀，那就杀吧。”
陈乾没想过要救他们，一是救不了，二是最忌圣母心。
顶多也就是在王博瀚来之前犹豫过要不要让他们先走，但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今天不是奔着杀人来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揽回主动权，全身而退。
“他们因谁而死，谁又要他们死，诶，陈知事，你说呢？”
王博瀚似问非问，更像是在威胁。
但陈乾哪怕是听懂了也得装听不懂，直接回道：“御史大人的话，下官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没关系，”王博瀚转过身去，连看都没看陈乾，“心里清楚就好。”
陈乾没再答话，在这个老登手里讨不到什么便宜，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没等多久，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了，月明星稀，去城外驻地送吃食物资的车队才回来。
但是等待他们的，是冰冷的刀刃。
等所有人都杀掉之后，王博瀚才摆摆手，他的府兵瞬间明白意思，列队出了光禄寺。
此时院内血腥的气息已经盖不住了，北凉城府尹最先站出来对王博瀚作了一揖，随后告退。
院子里就只剩下王博瀚，以及陈乾、赵虎，还有太仆寺一众主簿和录事。
“陈乾，这里没有外人了。”
王博瀚忽然转过身，看向陈乾，或者说看向陈乾身后那些人。
“你想干什么？”
陈乾紧张起来，他也下意识看向身后的王其泽等人。
“你胆子倒是不小，不称‘御史大人’了？”
“御史大人有何指示？”
“呵呵，本官没什么指示，”王博瀚说着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忽然站住脚步来了一句，“本来你身后那些人也会死，陈乾，现在你们的命是一体的了，所以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说完，王博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外。
陈乾还好，但王其泽等人却是被吓得不轻，方才王博瀚说的该死之人，就是他们。
“大…大人……”
众人颤着声，战战巍巍地等着陈乾发话。
“不是没死吗，”陈乾的声音也开始冰冷起来，“御史大人的话你们也听见了吧？从此我与诸君的命就连在一起了。”
“我等…明白。”
王其泽等人迅速表态，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来蹭顿饭，小命都差点搭上了。
这时赵虎来到陈乾身边，小声问：“大人，现在回吗？”
“回，你们先回。”
说着，陈乾也走向门外。
还没等赵虎吭声，王府管事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大人，王爷有情，马车已经备好了。”
“走吧。”
陈乾没废话，只挥了挥手，示意王其泽等人先回太仆寺，这趟王府他肯定是要走的。
上了马车，陈乾重重喘了一口粗气。
刺激，太刺激了。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呢？
他带着人来找茬蹭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自从那些小官开始举报的时候，就失控了。
从克扣太仆寺的粮饷变成贪污王府的粮饷，不禁贪污，留作己用，哪一个都是杀头的死罪。
于是，林志平被杀了，寺卿也被杀了，光禄寺一众小官，甚至就连车队成员都被杀了。
死了那么多人，并非他所愿，他只想把事情闹大，但没想闹这么大……
这一刻，陈乾深刻意识到他点燃了火，但却控制不住火。
他可以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上价值，扣帽子，逼得人跳脚，这招屡试不爽，对付这些迂腐之人尤其好用。
但会不会好用过头，让有心之人利用？
今晚要说没人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意识到这点以后，他才让赵虎去光禄寺卿府打探情况。
结果就连御史大夫都被惊动了。
这御史虽有监察百官之权，光禄寺一事也在其职权之内，但这大晚上的，又是用膳时间，王博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去光禄寺卿府抄家？谁给他的消息？谁给他下的命令不留活口？
除了赵广义，北凉没人有这个资格。
所以王博瀚说了那话以后，陈乾就准备去王府候着了，只是妹想到王府管事反倒先在门外候着他。
这么急吗？
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会是他吗？
身为北凉的王，似乎没必要这么做，本来打压陆家，促成北凉真正的统一才是他该做的事。
光禄寺就是贪到了王府头上，杀也就杀了，没必要杀这么多，这里面绝对有蹊跷。
清除异己？
清除异己似乎没必要搞这么大动静吧，御史大夫都派来了，一个小小的光禄寺，没有实权，没必要啊。
陈乾想不明白，但从光禄寺到王府的路不一会就到了。
管事让他先候着，只是等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来传，正当陈乾着急的时候，那管事终于一路小跑过来。
“陈大人，王爷还在处理政事，无瑕见你了，要奴才把这个交给你。”
耍猴呢？
陈乾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过，但等他结果王府管事递过来的东西，却是吓了一跳。
“这个，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