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顺目光落在胸口的长枪上,随后又望向李明珠,脸上竟露出欣慰之色。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自己已无生路,倒不如用自己的命成全李明珠,这样或许能让她更赢得宋军的信任。况且死在自己妹妹手中,总归好过死在宋军手中。
看着李乾顺脸上的神情,李明珠神色复杂,她强打精神,看向地上跪着的西夏大臣,说道:“如今李乾顺已死,我西夏不可一日无主,本宫身为监国长公主,理应继承西夏皇位,诸位,谁赞成?谁反对?”
下方跪着的西夏大臣们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尚书左右仆射。
两位西夏辅宰对视一眼,皆流露出无奈的神色,紧接着抱笏躬身道:“殿下继承我西夏大统,实乃众望所归。”
其余的朝臣看到左右仆射已带头表态,亦纷纷赞同李明珠继承西夏皇位。
西夏国作为党项民族所建立的政权,其文化风俗与深受儒家思想浸润的北宋大相径庭。
在儒家观念里,皇位传承有着严苛的规制,男性继承才是正统,而党项民族在权力传承的性别认知上相对更为宽松。
故而对于李明珠以女子之身继承西夏皇位这一事件,西夏的诸位大臣尽管心有不甘,却也未采取极端的抗争行为。
眼见西夏群臣同意李明珠继承西夏皇位,武植挥手示意宋军将士解开对这些西夏朝臣的押缚,而后带领着卢俊义、林冲、武松、公孙胜等宋军将领,随李明珠一同进入了西夏皇城之中。
望着眼前的西夏皇宫,林冲、卢俊义、武松等将校个个喜笑颜开,自北宋建国以来,除了初期统一周边列国外,还从未有人能率领军队抵达敌国都城。他们堪称是自宋开国百年后的首批人杰。
武植也面露欣喜之色,自己穿越到北宋,历经五年时间,终于达成了心中的一个目标,灭掉了北宋周边的第一个强敌。
然而,武植等将校并不知晓,他们虽然攻破了西夏兴庆府,但西夏还有十万大军驻扎在左厢神勇军司之地,并且给河东路的宋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翌日,宋军大营内,武植听着卢俊义、林冲的汇报,眉头紧锁,沉声道:“这西夏铁鹞子不愧是李乾顺倾尽西夏精锐打造而成,竟如此厉害。若不是本帅的陌刀队刚好克制住它,我宋军不知得牺牲多少将士才能将其消灭。”
“大帅所言甚是,我虎贲军同那铁鹞子交锋仅盏茶工夫,竟伤亡高达两千余人,然而所斩杀的铁鹞子却仅有区区五百人,且其中有近百人还是我与林兄所杀,这铁鹞子当真厉害,以一敌十亦不为过啊 。”卢俊义附和道。
“本帅昨日曾问过明珠公主,西夏铁鹞子总数为三千余人,其余两千余人已被李乾顺派往银州、夏州境内。不行,需立刻修书一封,传给王进和邢恕二人,让他们务必小心。”武植神色凝重,对身旁亲卫说道。
身旁的亲卫接到命令,马上领命而去。
然而此刻的武植却万万没有料到,河东路安抚使邢恕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本应派出五万大军配合王进佯攻西夏,可邢恕为了保存实力,竟只派折可求率领麒州、府州两州两万兵马前去。
并且还兵分两路,让河东路的禁军佯攻银州府,而王进则带领陕西路禁军佯攻夏州府 。
此刻,河东路的折可求正率领两万折家军,屯驻于离灵州府不远处的一片高地上。
“兄长,我们驻扎之地离银州城如此之近,倘若银州城内的西夏兵果真出城前来与我军交战,恐怕我军会陷入包围啊!”折可中对自家兄长言道。
“二哥说的不错,大哥,这银州城据说有五万西夏将士驻守,倘若他们真的派兵前来,仅靠我们折家军这两万余人,恐怕难以招架。”折可存也应声道。
“你俩所言大哥皆懂,然今邢大人命我等折家军前来拖住银州城内西夏驻军,若距离过远,银州城西夏守将必不上当,待武宣抚攻伐西夏时,若遭此西夏将士回援,我等皆将担责,恐被问罪啊。”
折可求望着自家两位兄弟,面露无奈,继而言道:“我折家世居麒府两州,戍守此地已逾百年。且两府驻军皆为我折家子弟。然朝廷难以容忍我折家之存,折家军亦为朝廷所忌。”
“只因尚需我折家抵御西夏,方许我折家存续。否则,朝廷恐早已派兵灭我折氏。我身为折氏家主,行事须如履薄冰,所行之事皆要谨慎,既不能让朝廷寻得借口对付我折家,亦要设法保全我折家,此实属无奈之举。”
折可中和折可存听了自家大哥的话,都面露忧愁之色。
银州城中,左厢神勇军司都统军夏崇武,听闻将士禀报,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你所言属实?宋军将士仅有两万余人?”
“回大帅,经末将探查,确只有两万余宋军。”
“亨!区区两万人,竟敢来攻我银州城,真是自寻死路。来人,传我将令,开城门,以两千铁鹞子军为先锋,再派三万铁骑随同,一举剿灭这帮宋军。”
下方西夏将领闻言,抱拳领命而去。
折家军大营内,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找到折可求禀报:“家主,银州城门突然大开,无数西夏铁骑如潮水般涌出。据卑职估计,大概有三万多人,还请家主速速准备应对之策。”
折可求、折可忠、折可存三兄弟听闻这个消息后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来,折可求转头对两兄弟命令道:“速速收拾行营,命令大军后撤,沿途注意防御。”
折可忠、折可存二人不敢耽搁,出了大营后,立刻传达命令,整个折家军在极短时间内便已收拾妥当,令一万名骑兵殿后,步兵则先行后撤。
可那铁鹞子军,以及三万西夏铁骑,皆是西夏的精锐之师,行军速度极快,两万折家军仅仅后撤了十几里地,就被其追上了。
“来者竟是西夏的铁鹞子军!”折可存望着朝己方飞速袭来的两千西夏铁骑,面色变得煞白。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折可存,出声说道:“你速速前往夏州,向王进将军求援。否则,我折家这两万子弟恐怕都要折损在这沙场之上了。”
折可存也深知当前情况危急,他望着自家两位大哥。
“两位大哥保重!”便带领着一队亲卫脱离了队伍,朝着夏州城方向疾驰而去。
“二弟,我们必须拦住这铁鹞子军,不然一旦让其冲入我后方军阵,那一万名折家子弟就会如待宰羔羊般,毫无反抗之力。”折可求对身旁的折可中说道。
折可中闻言微微颔首,两人神色坚毅,主动带领着负责殿后的一万折家骑兵,冲向了袭来的铁鹞子军。
刚一交锋,铁鹞子强大的冲击力便瞬间使折家军阵脚大乱。尽管在折可求、折可忠的带领下,折家军奋力抵抗,但他们还是低估了铁鹞子的实力,仅交手片刻,众多折家军将士便被铁鹞子斩于马下。
还没等折家军稳住阵形,余下的三万西夏骑兵又紧接着疾驰而来,喊杀声、兵器声、碰撞声与折家军交织在一起。
折可求与折可忠二人眼睁睁看着自家骑兵在西夏铁鹞子军和三万精锐骑兵的猛攻下节节败退,心急如燎。
这时,折可中转头看向身旁的折可求,说道:“大哥,你先率领后方将士撤退,这里交给我来断后。”
“不行,要退一起退!”折可求一边抵挡住袭来的西夏骑兵,一边回应道。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若再继续下去,我折家两万多儿郎都将陨落于此啊!你身为折家家主,日后如何向族人交代啊?”
折可求听了折可中的话,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折家子弟,心如刀绞。
他望着折可中,眼中满是泪水,叮嘱道:“二弟,你务必多加保重。”说完,便领着一队将士向后退去。
折可求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对行军路线自然了如指掌。他知道前方两里处有一山谷,此山谷地势险峻,仅有一条狭窄通道,是个天然的要塞,他果断决策,率领后方一万余人的折家军朝那山谷撤退。
西夏将领望着后方折可求率领宋军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恼怒万分。随后,看向被折可中所带领的折家骑兵拦住去路的前方战场,高声喊道:“西夏的儿郎们,赶快将他们歼灭,追击后撤的宋军!”
随着西夏骑兵的发力,折可中所率领的折家骑兵伤亡越来越大。突然,他看见后方传来自家大哥撤退的信号,面色微喜,对着身旁剩余的折家军高声喊道:“兄弟们,随我且战且退!”话落,便指挥着剩余的骑兵向后撤退。
可此刻想要撤退,又谈何容易,尤其是那两千铁鹞子,死死咬住了折可中。
折可中见此情形,脸上露出惨然一笑,决然带着身边的亲卫对铁鹞子进行拦截,但怎是对手?尽管他自身武艺高强,却也敌不过西夏骑兵人多势众,随着身上伤口不断增加,最终被斩于马下。
不过由于他的死战不退,也使剩余的折家骑兵激发了斗志。最终,约有三千骑兵突出重围,退入了山谷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