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兰可不管那么多,仍旧不依不饶。
“我是不是瞎说,咱们回绵市找学校的人问问就知道了。”
“对,你们都看清楚点,我才是钱友文的对象。”
“以后谁要是再给他介绍对象,那就是让他搞破鞋……”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人,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想不到,老钱家老实了一辈子,生的儿子却这么不要脸。”
“可不是,前段日子小钱回来,说自己没对象,我还寻思着给他介绍一个。”
“还好,没介绍成,不然,脸都要丢光了。”
“可不是,以后传出去,还以为咱们这宿舍楼都是拉皮条的呢,一粒老鼠屎坏了咱一锅粥啊!”
“也不知道,老钱两口子,是咋教的孩子?”
闻讯赶来的钱友文的父母听着大伙儿你一嘴,我一嘴的话,当即气得脑袋发昏。
他们两在院里老实了一辈子,临了临了,却落了这么个名声。
老钱挤进去,一眼看到蒋玉兰,颤抖出声。
“你,你不是蒋老师?你,你明明结婚了,可,可不能坏咱们友文的名声啊!”
钱友文当初刚去绵市教书的时候,老钱去看过。
当时也见过学校的几个老师,其中就有这蒋玉兰。
他记得清清楚楚,蒋玉兰是结了婚的。
蒋玉兰冷笑一声,一点都不害臊。
“还得是您记性好啊!我是结了婚,但是又离了啊!”
“至于为啥离,你问你儿子就行。”
“我这趟来省城,就是跟你儿子结婚的。”
“你同不同意,都得点这个头。”
“不然,我就去派出所,告你儿子耍流氓。”
老钱听得两眼发黑,一口气没上来,趔趄着倒在了地上。
“爸……”
“老钱……”
钱友文和他妈一块扑过去,赶紧背着老钱挤出人群去了医院。
蒋玉兰还不罢休,又跟去了医院。
围观的人在他们走后,又议论开了。
无非是说钱友文这小子太不是玩意儿,找对象了不说,找的还是个二婚头。
找了个二婚头不说,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不说,还想始乱终弃。
回来当没事人一样,要别人给他介绍对象?
说他是当代陈世美,都便宜他了。
从今天起,钱友文的名声是彻底烂透了。
没多会儿,看完热闹的人就各自散去,上班的上班,做饭的做饭。
没人注意到,街对面站着一个女同志,带着四个孩子。
马庆握着双拳,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生气,而是太激动了。
奶奶是因为钱友文和蒋玉兰才被气死的,光是把他们两开除,还不够。
但他也知道,钱友文跑了,蒋玉兰也从派出所放了出来。
自己一个孩子,奈何不了他们。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冲动,连累见夏姨一家。
虽然对蒋玉兰和钱友文的下场不满意,也只能忍下来。
没想到,见夏姨居然带他过来,看了这一场戏。
今儿个过后,就算派出所不能抓钱友文和蒋玉兰。
他们两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见夏姨!谢谢你!”
马庆自然知道林见夏的良苦用心,回头抹了把眼泪,给林见夏鞠了个躬。
秦简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一拍脑袋。
“哎哟,妈呀,原来你不让蒋玉兰坐牢,是想让他们狗咬狗?”
“不愧是我妈,真够聪明的。”
秦简对着林见夏竖起大拇指,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
林见夏着实好笑:“听着,妈妈应该骄傲骄傲?”
她扶了马庆一把,正色道。
“见夏姨让你们来这一趟,就是想告诉你们。”
“遇到事,不要被眼前的愤怒冲昏头脑。”
“想报仇,咱们有很多种方式。”
“最不划算的,就是把自己搭进去!”
“记住了吗?”
四个孩子一脸认真的点头,齐刷刷道。
“知道了!”
林见夏笑了笑,这才招呼他们。
“看完了热闹,咱们也该去办正事了,走,去批发市场……”
她带着四个孩子,直奔省城的批发市场。
来省城时,林见夏也打听过。
省城的批发市场是省内最大的市场,当初市场刚放开。
省城那些干黑市起家的老板,看准了商机。
聚集在一起,开办了一个大的批发市场。
听说,里头卖啥的都有。
林见夏先带孩子们去饭馆吃了个午饭,吃饱喝足。
就去了批发市场,一进市场,四个孩子就被那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汹涌的人流给惊呆了。
在他们绵市,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国营商场。
可商场这几年渐渐没落,人没那么多了不说,卖的商品就那么些老几样。
而省城这批发商场放眼看去,一眼看不到头。
摆在外头的各种商品,更是堆得跟小山一样。
往来穿梭的人,都是拎着大大的麻布袋,看上啥,谈好了价格就往里头装。
不多会儿功夫,就能满载而归。
林见夏先带着孩子们买了几件衣服,别说,批发市场的衣服款式多,价钱也挺便宜。
秦朗见秦宝珠看着隔壁的发夹摊子,舍不得挪开眼。
他笑了笑,拉着秦宝珠去买发夹。
“看上啥就买啥,二哥带钱了。”
秦宝珠点点头,挑了几个发夹。
随后,又拉了拉秦朗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玩具小摊。
意思是,让秦朗也去自己挑点?
她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告诉秦朗,她也带钱了。
虽然不是很多,但给二哥买个玩具,还是够的。
秦简和马庆在玩具摊子上,左瞧瞧右看看,对那些刀枪棍棒小汽车,爱不释手。
可秦朗只是摇摇头,拍了拍秦宝珠的小脑袋。
“二哥不喜欢玩这些,宝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二哥给你买。”
秦宝珠蹦蹦跳跳的拉着秦朗的手,去了玩具摊。
她看上了一个洋娃娃,抱起来左瞧瞧右看看。
秦朗正要问摊贩多少钱,准备掏钱给秦宝珠买。
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哟呵,这不是林见夏同志吗?”
“还记得我吗?柳红丽的爸爸,柳富贵。”
“你来省城了?看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林见夏站在几个孩子身后,抬头看去。
就见柳富贵右手夹着一根烟,笑眯眯的站在那。
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双绿豆眼滴溜溜在林见夏身上打转。
怎么看,怎么叫人不舒坦。
秦简把玩具往摊子上一放,挡在林见夏跟前。
“看啥呢?谁听你的话了?”
“怎么,这省城就许你在,不许人家来了?”
秦朗拉过秦宝珠,护在身后。
“别跟他废话,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