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太后身边的人都知道,张太后给长安的东西可不止是眼前的这一点,也不止是平时的那些赏赐。
于嬷嬷更清楚,太后早就已经规划好了百年之后的事,说是怕自己到时候老糊涂,先提前分清楚,里边有一份就是长安公主的。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张太后就喜欢这孙女,这也不仅仅是因为第一个的原因。
但有一点是真的,长安的人缘是一等一的好。
她身上可能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魅力,愿意和她交朋友的人很多,不止是同龄人。
这不是算尽机关得来的好人缘,可能就是一种人格魅力。
就不去上书房的这几天,她也没闲着,慈宁宫,坤宁宫,延禧宫……哪里都没少去,就像以前在在毓齐宫一样,到处乱跑,到哪都有人欢迎她。
皇宫再大,长安也探索完了。
段惟和又给了她一个能自由出入的腰牌,他对长安放心是一方面,还有就是,长安身边的人也不少,护卫也带上了,天子脚下,也能保证安全。
这个腰牌也是长安自己争取来的,段惟和本来是不打算给她的,在他眼里,长安还是小时候那个胖闺女。
但在软磨硬泡之下,还是给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长安直接在校场上展现了她的武力值,反正,撂倒段惟和身边的护卫,是不成问题的。
这下,最大的借口也没了。
最常去的也只是永淳长公主府,乌府。
齐姣还怕她无聊,她现在在京城开的铺子也不少了,反正以后也是留给长安的。
便也给了一个腰牌,让她去年底去那些铺子逛逛,不要求学什么,有个体验也好。
或者,她感兴趣的话,还可以自己经营几家试试。
在这种情况下,长安在外面跑的就更欢,而因为长宁小点,出宫的机会就被大大限制。
现在长宁最羡慕的人就是长安,他还得让长安带上他才能出去。
天一冷,齐姣就缩在被窝里,很难起来,要说没睡够,好像也没有,就是想多躺一会。
只要不是特别紧凑的时候,齐姣都会放纵自己,多赖会就多赖会吧。
这些天又不用去请安,偶尔可以对自己松散点。
天冷,两个人睡确实暖和,两人凑在一起就是个大火炉。
齐姣身体好,还是挺火热的,至于擦枪走火,那也是很正常的事,两人都在好年纪。
也不会担心怀孕这方面的问题,可以更放肆。
早在一开始,两人睡的就不是特别规矩,齐姣一般都是睡里面,因为有时候段惟和上朝早,要起来穿衣洗漱,反正不用齐姣伺候。
也都是盖一张被子,之前是两张,但谁叫段惟和每次都半夜捞人,把人挪到自己的地盘,这个规矩也没了。
就算是两张,盖到最后也只是一张,结果没什么不一样。
齐姣被被窝暖的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外边长平和长宁的叫声,也不是小孩子哭闹时那么尖锐,就是睡醒了,一睁眼就想喊娘。
见到齐姣就能安心去玩。
小孩子的精力是真的的旺盛,早睡早起也是真的。
但也到平常起的时间,赖了一会被窝,齐姣起的也利索,洗漱好,和段惟和一人抱一个孩子。
这样的打打闹闹中,年来的也快,早就开始筹备的除夕宴,也到了。
除夕宴是家宴,去年齐姣即将临盆,没有出席,今年是可以了。
家宴可以放轻松一点,宫里的都是老熟人,彼此之间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
齐姣到的算晚,在宫里头,位份就是隐形的咖位,位份高的,就可以来的晚点。
她现在到了,要等的也就是皇帝皇后太后,那几位就是压轴出场。
既然说是家宴,孩子们自然也都带过来了,怀景几个就排着队过来给齐姣请安。
小孩子声音软软地喊着母妃,就连槿声都跟在怀砚后面。
“槿声今天编的辫子很好看。
在齐姣怀里,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是说道:“这是王贵人给我编的。”
王贵人只是贵人,作为公主的槿声也只能是直接称呼位份。
怀景过了年就六周岁,也要去皇子所了,宣妃最近也忙这事。
小时候怀景烦人,宣妃都是离的远远的,现在孩子大了点,也没那么烦了,加上也是自己的亲儿子,不可能不为他考虑。
龙凤胎也带了过来,因为过年,穿的就特别喜气,跟福娃娃似的,还是两个一模一样的。
怀景怀砚大一些,而且还和长安一样,喜欢在外面疯,对这两个弟弟妹妹就没怎么相处过。
这会就都凑在一起说话了,直到快正式开宴的时候才跑回去。
不过,怀景倒是挺情有独钟的,还是和以前一样黏在长宁身边。
他很崇拜哥哥,怀章的表情越严肃,就越崇拜,可能是因为看起来很像大人的模样。
小孩子之间的事,大人都不插手。
兄弟姐妹和和睦睦的,也是太后和皇上想看到的。
虽然是家宴,但也不会那么随意。
皇帝的致辞不能少,敬酒也是要的,连几个小孩都要上去说祝福,齐姣也教了长平和长乐,因为两个小的说话也挺快的。
字不多,但两人说的很顺,很整齐,一点磕巴的没有,都不用奶嬷嬷在一边补充,
这套流程完了之后,才能正式开宴。
还没过多久,张太后说:“贵妃,把长平和长乐抱上来给我瞧瞧。”
“是,娘娘。”
太后发话了,齐姣自然也让奶嬷嬷把两小孩送上去。
张太后见两个小孩的次数其实不少,齐姣在这方面还是挺有心的,时不时地就去慈宁宫请安,经常带着两个孩子。
不是她就是长安,皇后也会过去请安,慈宁宫比张太后之前在坤宁宫时还要热闹几分。
龙凤胎到太后身边也是不哭不闹的,该吃就安安静静地自己吃,别人一逗就笑。
不得不说,明贵妃这几个孩子养的都挺好,身体好,性子也好,最重要的是脑子聪明。
摸着两个孩子的小脸,张太后心里也是纠结万分。
一年过去了,皇上都没去过华阳宫以外的地方留宿,初一十五是去皇后那了,但一次都没叫水过。
这点事,太后都不用查都能知道,皇帝也没有隐藏的意识
皇后倒没有向她倒过苦水,但她心里也明白,是因为皇后的心也不在皇帝身上,那孩子看的透,知道皇帝对汪家的态度,自然不会横生枝节。
也就是这样的性子,后位才坐的住。
至于其他人,只是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没想着争什么。
后宫也不像以前一番,闹的不可开交,老实的活不下去,吃了一次教训,就不再老实了。
张太后心里要是说没有半点矛盾,那是不可能的。
皇家可不兴什么真爱不真爱的,虽然现在皇帝宠人还有个限度,但现在已经是独宠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她心里的顾忌更不少,她喜欢长安,也不想破坏她们之间的祖孙情,而明贵妃,看起来也确实是无辜。
只是,贵妃这张脸,光芒太盛!
现在朝堂之上,皇帝看似已经整顿的服服帖帖了,但比起纳大臣之女进宫,这样无疑会更费时费力,必须永远都有一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
而进了宫,家族有人在后宫中,那些大臣和皇帝下意识就是一边的,因为心里还有更大的谋算,为了所谓的从龙之功,几十年都能沉的住气,甘愿被驱使。
先帝之前就是这样做的,张太后不傻,而且还能看的明明白白。
今晚也搭了戏台,上面的大戏也开场了,而张太后今天却不是那么能听的进去。
齐姣对张太后心里的纠结不说是非常了解,但还是有所猜测的,所以才会这么积极地去慈宁宫,在太后面前表演自己对皇帝的真心,尽可能地表演自己的无害。
在本人面前都没演的这么厉害。
张太后不能说是个坏人,但也绝对不是好人。
是好人就当不上太后,不远,先帝的那些太妃还没死,对那些手下败将来说,太后更不是什么好人。
齐姣也不敢说自己真的能斗的过太后,浸染宫闱几十年,安安稳稳地坐着凤位,其手段,现在的她还应对不过来。
只能说是看在孩子们的脸上,不会对她下死手。
现在太后可能只是这么一想,但如果下一次还没秀女进宫的话,手段可能就不会这么温和了。
站的立场不一样,有矛盾是理所当然的事。
齐姣最近重心倾斜在宫权上也是这个原因,不要求别的,要是真到了鱼死网破的那天,至少能保全自己。
太后能忍这几年,是因为不想给皇帝添麻烦,不想让他烦心,毕竟皇帝初掌权。
这一点齐姣自始至终都知道,以前,她和太后之间可能有点感情,那也只是主仆情,也抵不过人家的母子情,自己的位置要摆的正。
对齐姣来说,这个年过得也不算是顺心,有个太后在,她还是需要提心吊胆,需要伪装。
这也不是仅仅因为太后,别看现在段惟和对她好像也能算的上宠爱。
等他当皇帝当久了,孩子们长大,多疑的毛病也起来了,她又容貌老去,对他来说,可能也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人心易变,这是千古都适用的道理。
特别是皇帝,越到晚年,疑心病越重,这是历史的教训。
正月一,皇帝开笔后,送了不少福字下去,华阳宫的没少过。
注意力都放在两日后,那是长平和长宁的生辰,小孩子过生辰,倒不用大肆张扬,但周岁龙凤胎要抓周,这就是天大的事了。
两孩子一出生就取了名,上了玉碟,最主要的就只剩抓周。
皇帝还特意办在了太和殿,地方够大够宽敞,也能看的出来,皇帝对龙凤胎的看重。
抓周那日,可谓是热闹非凡。
齐姣是越来越理解,为什么她明明装的还挺好,也没露馅,太后还是对她起了防备心。
这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她身上其他的东西。
到高处,就不止是一个单纯的人了,身不由己。
皇帝对龙凤胎是肉眼可见的重视,或者说是对华阳宫的几个孩子,她又没母家,很像是那种脑子发昏,被鼓动着造反的角色。
也是庆幸她没有母家,不然,就真的变成跟防贼一样了。
还是一颗巨大的绊脚石,她在,皇帝就看不到别人。
现如今,也只能是踏踏实实的,一步步走,坚持到最后的,才能是真正的胜利者,没有成功,就不能懈怠。
她现在力量还是小了些,本来有那么一点点怠慢的事业心又起来了,距离退休还晚的很,还是需要继续奋斗。
到那日,齐姣说是众星拱月都不为过,人人都想和这位盛宠的贵妃说上一句话。
给贵妃递牌子,贵妃一般是不接的,进不了宫,能搭上话的也就是这时候了。
直到龙凤胎被放在供桌上抓周,在齐姣身边的人才围的少些。
这种时候,张太后也来了,龙凤胎代表的是皇家的祥瑞,这种时候,太后自然是要到场。
这等引人注目,这等阿谀奉承,荣华富贵,也不知道贵妃那颗心此时乱不乱,而这,也是太后最担心的一部分。
在这种位置上,头昏脑涨的,她见过不少,多少定力十足的人都过不了这关。
后宫这种地方,平衡才是最好的,像现在一头重一头轻,只有贵妃能一直这般狠狠地压住,才能不出乱子。
不然,她倒了,后宫也就乱起来了。
而贵妃,又是否能一直维持如今的模样,
别说贵妃了,她也是几十年才修成如今的定力。
在某一方面,齐姣觉得太后还是担心的过了,她的枕边风应当不至于到把段惟和迷得四不着五。
那些核心的政务,她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可以和她说,可以发表意见,但不能夹带私货。
齐姣也一直在控制这个尺度,人心难测,说不定就触碰到皇帝的某个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