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看着关兴在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肆意砍杀吴军,心中的怒火燃起。
于是,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副将丁奉,沉声道:“丁奉,你去会会这个关兴,挫挫他的锐气,但蜀将狡猾,不可深追。”
丁奉领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持长枪,拍马朝着关兴冲去。
丁奉原属甘宁麾下,在甘宁死后,丁奉便一直跟随着陆逊。
对于丁奉的勇武,陆逊非常了解,陆逊时常夸赞丁奉之勇不下于当年吕布,如今又是巅峰之年。
关兴见有人冲来,毫不畏惧,大喝一声,挥舞着大刀迎了上去。
两人甫一交手,便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关兴的大刀刚猛有力,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刀风呼呼作响,丁奉的长枪则灵动多变,如毒蛇吐信,枪尖闪烁着寒光,不断刺向关兴的要害之处。
一时间,刀光枪影闪烁,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关兴和丁奉的战斗节奏极快,眨眼间便交手了十几个回合。
关兴心中暗自吃惊,他没想到这东吴的将领竟如此厉害,自己全力施为,竟也难以占到上风。
“你是何人?”关兴眯眼问道。
丁奉没有回答,面无表情,闲庭信步,仿佛对战关兴在他眼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随着战斗的持续,两人的战斗愈发激烈。
丁奉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逐渐摸透了关兴的攻击套路,开始逐渐占据明显上风。
他的长枪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在关兴的周身游走,关兴不得不集中精力,全力抵挡。
三十回合过后,丁奉的攻势愈发猛烈。
他大喝一声,长枪猛地刺出,直取关兴的咽喉。
关兴心中一惊,连忙侧身躲避,同时挥刀格挡。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关兴的大刀被震得微微发麻,虎口也隐隐作痛。
关兴神色凝重,知道自己绝非此人对手。
电光火石间,关兴心思一转,他不再与丁奉正面硬刚,而是双腿一夹马腹,转身退却。
丁奉见关兴退却,内心毫无波澜,乱军丛中,他也不继续深追,而是选择拍马回到陆逊身边。
……
双方近四万人继续在江陵城外厮杀着……
半个时辰过去了,陆逊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原本以为凭借人数优势,很快就能击退关兴所部,可眼前的战局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关兴的这一万水师,不仅单兵作战能力强,而且团队协作默契,各种战术运用得恰到好处。
与五溪蛮军联合后,双方取长补短,竟和他的两万精锐打得难解难分。
“不对,这支军队有问题!从未见过队伍协同作战如此精妙的队伍,这还是水师吗?怎么步战也能这么强?”
陆逊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之处,瞳孔微缩,心急如焚,额头上满是汗珠。
陆逊当然不知,这支大汉水师,从无到有,皆由戚继光一手创建,如今在关兴的统率下,不仅水上能纵横无阻,陆战也是一等一的王牌。
陆逊心中暗自叫苦:再这样打下去,双方谁也占不到便宜,一旦天明后陈到回援,指不定他这两万人都要交待在这里……
看这情形,今日江陵城是肯定拿不下了,必须赶紧撤退!
陆逊不愧为江东第一将,他拿得起,也放得下。
赢得起,也输得起。
既然事已不可为,陆逊立马做出最优的判断,不被情绪所左右。
陆逊果断下令,让大军向江边的船只靠拢,准备沿水路撤退。
大军回撤。
丁奉带着数百亲卫于岸边断后,他屹立在岸边,神色冷峻,手中长枪宛如蛟龙出海,舞动间寒光闪烁。
陆逊的数百亲卫紧密环绕在他身边,组成一道坚实的防线,抵挡着汉军和五溪蛮军如潮水般的进攻。
最终,陆逊率领的吴军在付出一些代价后,纷纷登上了江东战船,继而顺江而下,狼狈逃回吴军营寨。
……
另一边,华容道口。
吴军士兵死的死,逃的逃。
戚继光粗略统计,此战歼敌近万,朱桓带来的三万大军有三分一都交待在了此处。
“元敬。”
“老将军。”
戚继光、陈到二人见面抱拳。
“辛苦了。”
“哈哈哈,确实有些乏了,想当年和先帝在一起时,我能开五石弓,用八十斤大刀,披重甲,杀个三天三夜也不觉得累,如今真是老了啊……岁月不饶人了哟……”
陈到脸上的追忆之色尚未褪去,眼中又燃起神采,紧紧握住腰间剑柄,沉声道:
“元敬,我得赶紧带兵返回江陵了,丞相早有预料陆逊会偷袭江陵,已调遣关兴那小子和五溪蛮兵在江陵城外截着陆逊,若是我赶回去得早,说不定还能撞见陆逊,斩上几个江东兔崽子。”
戚继光闻言,心中满是敬佩,又有些担忧,忙劝道:“老将军,一路奔波,刚又经历一场大战,实在太过辛劳,干脆您就在这打扫战场,好好歇息一番,我领兵回去支援便是。”
陈到摇了摇头,又哈哈大笑道:
“元敬,吾虽年迈,可身子骨还算硬朗,况且我啊,年过花甲,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就想趁着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多为陛下和大汉立下一些功勋,元敬你正值壮年,就别和我这个老家伙争了。”
戚继光望着陈到那饱经风霜却依旧矍铄的面庞,心中感慨万千,沉默不语。
陈到表情愈发爽朗,扛起长刀,翻身上马,脸上皱褶纵横交错,抬头望月:
“唉,老咯,上个马都如此费劲,如今陛下英明神武,又有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忠臣良将在旁,汉室中兴有望了,只是可惜,我这把老骨头大概率是看不到陛下一统天下那一天了……”
陈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沧桑与落寞:“元敬啊,我这一生,从先帝创业之初,到如今辅佐陛下,每一场战斗,每一次挥刀,都是为了心中那个复兴汉室的梦想。”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地盯着戚继光:“我自知时日无多,若我先走一步,没能看到陛下一统天下的那天,你一定要记得,在那辉煌的时刻,到我的墓前,敬上两壶酒。”
说到这里,陈到一脸坦然。
“就把天下已定、四海归一的喜讯,说给我听听,让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能为大汉的复兴而开怀。”
陈到望向夜空深处,仿佛看到了那遥不可及却又无比渴望的未来:
“想想这些年,多少兄弟埋骨他乡,多少同袍马革裹尸,他们都是为了大汉的明天,我多希望,能和他们一起,看到那太平盛世,看到百姓安居乐业,看到大汉的旗帜重新插遍九州大地。”
闻言,戚继光眼眶微微泛红,快步上前,伸手紧紧拉住陈到的马缰,诚挚道:
“老将军,万不可如此丧气!您一生征战,历经无数艰险,那些艰难困苦都没能将您打倒,如今汉室复兴的曙光已现,您又怎会看不到那一天?”
陈到没有回应,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紧握的长刀,这把跟随他多年的武器,如今也沾染了岁月的气息:
“这把刀,陪我经历了无数生死,它见证了荣耀,也承载了遗憾,等一切尘埃落定,它也该陪着我,在地下安息了。”
言罢,他猛地伸出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戚继光的肩膀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笑声爽朗,在这战后略显肃杀的战场上格外响亮:
“元敬,大汉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壮年人了,好好辅佐陛下,莫要辜负了先帝的遗志,莫要让我们这些老臣的心血付诸东流。”
“哈哈哈,元敬,莫送了,吾去去就回!”
陈到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月光下,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那匹久经沙场的战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随即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江陵的方向疾驰而去。
老兵不死,只会逐渐凋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