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归治。
对于六部与镇国府并非难事。
于高句丽的政令安民,直接取率善规章便可。
故而,当高男武领着高句丽所有来使迈入神武门时,便被邹楫领入户部所在。
“归治是大事。”
“大汉仁善,予天下仁慈。”
“陛下有令,设北疆三卫,为纳民之政。”
羊衜望着堂下的一众高句丽来使,淡淡道:“于你们,大汉有前车之鉴,率善三族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你们可践行率善规章!”
“不必看。”
“恭谢陛下恩予我等蛮夷。”
高男武看都没有看规章公文,直接开口应下。
不论大汉给予什么政令,都比他们身为高句丽人要来得好,些许苦楚,忍忍就过去了,焉能与身死国灭比之。
“还是看一看。”
羊衜端起茶盏,淡淡道:“你们如今不应,便不推行归治之事;可若是应下又反,大汉有制,伐国夷民,日南郡便是先例。”
“不看。”
高男武摇了摇头,咬牙道:“今日之后,某就是大汉的子民,遵循所有政令,绝对不会行逆反之事!”
“真不看?”
羊衜眉头紧蹙道。
高男武点了点头,郑重道:“一切遵循朝廷的政令。”
“罢了。”
羊衜放下茶盏,沉声道:“北疆三卫,需要你们去镇国府处理,但政令安民之事,六部会遣派官吏前往统辖,一部分人迁入营,瀛二州,另外会迁一部分大汉人过去……!”
“嗯。”
高男武颔首应道。
率善规章,三卫需搏命。
最终,规章中还是添了一条,为大汉开采矿脉以作功勋的政令。
洛阳商议归治之时。
江东。
丹阳郡。
泾县的群山峻岭之中。
邓芝身无寸铁,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巡查卫队,行于木寨之中。
“某识得你。”
祖郎按剑绕着邓芝走了一圈,眸子冷厉道:“当初,若非是你挥剑,孙策便死在泾县了!”
“是啊。”
邓芝不卑不亢道:“可若是少将军死了,整个泾县都会被屠戮,纵使大帅遁入山林,亦会被大都督穷追不舍,而非退兵班师,转而讨伐严白虎!”
“呵。”
“可笑。”
祖郎朗笑一声。
一侧,费栈讥嘲道:“某可是听说严白虎逃了。”
“是吗?”
“谁又可知呢!”
邓芝淡笑道:“诸位又如何能确定?”
费栈眸子晃动,驳斥道:“世人皆知,严白虎被大汉的商舰所救,孙坚连对垒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撤往会稽驻防。”
“虚言。”
邓芝朗声道:“大都督骁勇,焉会畏惧。”
“你不是江东人。”
祖郎脚步一顿,直面邓芝的双眸。
“南阳人。”
邓芝眼睛微眯道。
“不。”
“你是监州尉。”
祖郎审视道:“荆扬追随孙坚者,无不是敬称主公,大都督不过是欺瞒百姓的称谓,而且当初你的一剑,本可以杀了某,却有所留手,且挥剑开路逃出包围,某麾下之人逢剑必伤,却无一人战死。”
“大帅。”
“佐证之言太过单薄了。”
邓芝神情平淡道:“若仅如此,焉能离间某与少将军,大都督!”
“若非监州尉。”
“那你来此作甚?”
祖郎眉头紧锁,厉声呵斥道。
邓芝作揖道:“严白虎已经被伐灭,请大帅降于大都督府,莫要令丹阳生灵涂炭,也可保泾县之安宁。”
“混账。”
费栈拍着桌案怒喝道:“听你之言,才是令丹阳生灵涂炭,日南郡之事便在眼前,数十万人被屠戮一空,难道尔等不见吗?”
“等等。”
祖郎问道:“你言归顺孙坚?”
“是。”
邓芝颔首回道。
“归顺可以。”
祖郎思忖道:“某问一件事,你答对,某便应下。”
“请。”
邓芝不假思索道。
“祖帅。”
费栈脸色顿时大变。
他与祖郎休戚与共,若是真的投于孙坚。
未来大汉讨伐之时,必定如日南郡那般,去人留地,血漫千里。
“且听。”
祖郎抬手止住,沉声道:“某常闻海域之上,大汉的舰船往来,不知除却日南郡,还有签署朝贡盟约之国,何处还需要用到这么多舰船。”
“贸易。”
邓芝饶有意思的说道。
对南域七国,确实用不得这么多舰船。
但,江东消息并不灵通,祖郎还在试探他的身份啊。
“何处?”
祖郎眸子微凝道。
邓芝坦然道:“贵霜,安息,条支,罗马等等,皆是大汉的贸易之国,身毒的笈多王国,更有大型泊港停靠!”
“某应下了。”
祖郎心中一喜,说道:“请先生暂住两日,某需要告知众部,更要安抚随行的百姓。”
“可。”
邓芝作揖道:“此次迁徙出去,愿拜将军为宛陵督,兼治泾县,可以此政安抚入山的百姓,莫要在山中承受苦寒了!”
“善。”
祖郎颔首应下。
从堂外唤来亲卫,领邓芝前往其他屋舍休息。
“祖帅。”
“你糊涂啊。”
费栈攥拳砸在木案之上,怒斥道:“某不随你出山,大不了领着旧部往豫章而行,总有一条活路。”
“费栈。”
“某何时害过你?”
祖郎盘腿坐在其对面,低声道:“江东消息闭塞,焉能知晓大汉舰船通往何处,这邓芝又怎么敢笃定贸易之国?”
费栈恍然大悟,又不解道:“若他为监州尉,又何必欺瞒你我?”
“猜是猜。”
“答是答。”
祖郎淡笑道:“只要他一日不承认,所有的猜测都是虚假,就算我们真的倒戈孙坚,并上禀此事,他亦有斡旋的余地!”
“这事。”
“某还是觉得玄乎。”
费栈喝了口酒水,心中直打鼓。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邓芝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免有诓骗的嫌疑。
“改命。”
“需要付出代价。”
祖郎神情复杂道:“你我说的好听是宗帅,不好听就一介贼首,想要在镇国府的讨伐下求一条活路,不赌不坚定忠诚,又怎么配得到陛下的恩赐。”
“若赌错了呢?”
费栈苦涩一笑的问道。
“错了?”
“临阵倒戈。”
“若能在战场中活下来。”
祖郎自嘲一笑道:“那时,或许背负一个罪名,犹如南中之众,冀州的罪人,行开路浚通河渠之事。”
“负罪之人啊!”
费栈心有悲戚,却又不得不认可这种做法。
不论他们怎么选,都是在赌一条生路,只是争未来活的好不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