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爷爷抓着自己哥哥的手，“来的及，都来得及。”
楚大爷爷就像是没有遗憾，眼睛里的光亮在迅速消失，“我死后，把我埋在爹娘旁边。”
说出这句话，好像费了很大力气，休息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我先去见爹娘和二弟，家里还要麻烦你照看，别、别急着来找我们。”
说完这句话，楚大爷爷手一软，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屋里的人也知道老爷子已经走了，抽泣声在房间各处响起，楚凡受不了这场面，擦掉脸上的泪水，跑到院子里去抽烟。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至亲死亡，心中的那种痛难以形容。
楚凡呆滞的看着过往的人群，他知道这样的情况，以后会越来越多，几个相熟的老爷子岁数都不小，谁都有可能是下一个。
宋镇疆坐到楚凡身边，重重的拍他一巴掌，“人活一世，生老病死是常态，我们都是普通人，违抗不了自然规律，只能选择接受。”
楚凡僵硬的扯开嘴角，“我能接受死亡，但是接受不了至亲死亡，明明上个月回来还好好的，怎么会...”
“唉，别想太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之后的三天，整个楚家大院都处在悲伤的气氛中，即使老爷子已经下葬，也没人能缓过来。
从大爷爷的墓地回来，两个老两口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自己大嫂，两人携手生活60多年，想让她从这段感情中迅速抽身，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凡爷爷实在受不了悲伤的气氛，这个院子的每一处，都有自己大哥的影子，跟自家大嫂打声招呼，一行人匆匆回到四九城。
一路上老两口话都没说一句，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清楚的知道接下来这样的事情会时常发生，和自己相熟的那些人，不是自己送走他们，就是他们送走自己。
刚踏进院门，孩子们就一窝蜂的涌过来。
“姥爷、姥姥”
“爷爷，奶奶”
“太爷爷、太奶奶”
看着这些孩子，大家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孩子就是他们的未来，也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老两口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走进堂屋，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读懂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规律，他们能做的就是过好每一天。
晚饭时，老两口挨个给几个孩子夹菜，夹到宋佳佳的时候，难免会涉及到婚姻问题。
“佳佳，你莹莹姐已经谈对象了，你就没看上哪个小伙子？”
宋佳佳眉头微皱，感觉对这个问题很反感，“姥姥、姥爷，现在我还不想谈对象，要是哪天恢复高考，我还想上大学呢。”
宋镇疆淡定的吃饭，显然毫不关心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女儿越晚出嫁越好。
倒是楚佑晴对这事儿比较着急，“我18岁就跟你爸结婚，这20年不是也过的好好的？你咋就不能多听听大人的意见。”
宋佳佳嘟着嘴，既不同意老娘的观点又不敢反驳，耷拉着脑袋情绪很低落。
老爷子还是心疼外孙女的，“好了，孩子不想谈就不谈，咱家的孩子又不怕嫁不出去，再说孩子这是想进步，你们别打断她积极性。”
看见老爷子抛过来的眼神，楚凡也知道他啥意思。
他在心里也同意佳佳的观点，而且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离恢复高考不过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佳佳才19岁还等得起。
“奶奶，小姑，佳佳想做就让她去做，我有内部消息，明年年底就能恢复高考。”
这话说出来也没有几个人信，他们可是亲眼见过，不少大学的老师被批判下放，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以他们的眼界都看不出前路在哪儿？
楚凡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首长告诉我，事情很快就能尘埃落定，再过些日子就能恢复平静。”
这下除开宋镇疆和杨震大家全都相信了，杨震毕竟当这么多年局长，对于时局的分析很有一手，这事儿就不是单凭首长一人就能解决的。
至于宋镇疆，他现在是分局副局长，每天都跟那些人打交道，那些人嚣张到什么程度，他一清二楚。
两人默默吃着饭，既不搭腔也不反驳，知道这些能让家人放心，他们也不会在这时候抽梯子。
一顿饭过后，该睡觉的睡觉，该回家的回家，这三四天时间在乡下，到处都充斥的哭泣的声音，想想都揪心咋可能睡好觉。
安顿好几个孩子，楚凡拉着两个媳妇回到房间，倒不是他想做些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和她们说说话。
沐芸两人此时也没有其他的兴致，进屋之后两人斜靠在楚凡肩上。
“老公，你说我们还能活多少年？”
“我们啊，还能活很多很多年，我们的孩子还没有长大，他们未来走的路还需要我们的指正。”
“可、可是...”
“别可是了，现在是我们夫妻三人的时间，两位夫人，我们可别错过这良辰美景。”
楚凡抬手一挥，在两个媳妇的惊呼中，三人的身形消失在卧室里。
倒不是他急色，而是女人就喜欢胡思乱想，为了恢复家庭和谐，只能豁出去自己的小身板儿。
他们从院子战到屋内，又从客厅战到卧室，整座房子都承受着战斗余波，满是硝烟的战场清晰可见。
三人谁都不肯认输，一场不行就再来一场，反正就是要争个胜负。
大战反反复复持续几个小时，等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天边的一抹晨曦。
楚凡看向身边昏睡过去的两摊烂泥，忍不住揉了揉后腰，哪怕自己的身体已经够强，也顶不住如狼似虎的女人，果然前人的话说的很对，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给两个媳妇盖好被子，楚凡把目光投向北方草原方向。
10年过去，那个少女依然在那个位置，他不止一次想要去见这个女人，可是每当看到身边的儿女，理智又战胜一切，他不能因为自己，而伤害身边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