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从一侧跑过来,拉住宫珺的手臂,“地上有血。”
宫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之前宫媚躺着的地方有一滩血。
“找到了人,是有人蓄意割断了吊灯。”经理带着一个服务员过来,将人推到了中间。
服务员畏畏缩缩,他也是为钱所迷。现在这么大阵仗,这里的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只好指着某一个方向说:“是她给了我钱让我隔断吊灯。”
人群往两边排开,宫珺第一眼便看见了宫姨母。
男人箭步冲上前,见他那副要杀人的样子,宫姨母的儿子立马过来拦住他,“表哥……”
宫珺一拳就打在男人脸上,下了狠劲儿往下抡,在宋元跑过来拉住他的时候,宫珺右手手骨已经沾了血,是把人给打出血了。
“我们去医院看看大小姐,今天人多,别把他打死了,要打也要私下。”宋元死死地扣住宫珺的手臂,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文文弱弱,动起手来还挺可怕。
宫珺狠狠瞪了宫姨母一眼,“我姐要是有什么事,你给老子等着!”
宫珺和宋元走后,韩遇白过来处理了之后的事。他吩咐经理,“把跟这件事相关的人都送去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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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和韩遇白到京城医院的时候,手术刚结束,宫媚被推去了病房。
怀孕一个月胎像很不稳,加上强烈撞击,孩子自然就没了。
对于流产这件事,宋元原本担心宫珺会在急救室外打唐演,没想到他却没有动手。后来看到安然来了,他也算是知道宫珺不动手的原因。
拉了安然就没办法再拉宫媚,好在宫媚还被人扯了一把平安无事。如果拉了宫媚没拉安然,那安然就是宫媚的替死鬼。
不过说到底,宫媚还是他宫珺的姐姐,对自己的亲人,每个人都是存有私心的。唐演作为宫媚的男朋友,危难关头没有拉住自己的女孩,那就没有资格再站在她身边。
到了病房,宫珺走去床边。宫媚还没有醒,清宫手术导致她脸色苍白,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受了伤白了脸的姐姐。
宫珺看向坐在床畔的唐演,淡淡道:“你可以走了,以后也不用再来。”
唐演坐在那,只是凝着床上女人苍白的脸,没有任何回应。
“我都说了让你走……”
宋元从背后拉住宫珺,“这是宫媚和唐演之间的事情,宫媚醒过来之后自己会处理。三哥已经让人把与这件事相关的人都带去了宫家,你去宫家处理这件事。”
宫珺抿了抿唇,随后还是转身离开了病房,宋元跟着他一起走了。
安然只是在病房门口站着,也没有进去。
韩遇白握住她的手,将她带了出来。走在走廊上,他将人搂进怀里,“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自责。”
得知宫媚流产,安然确实有些自责。如果她当时没有走过去,那么唐演也许就拉住了宫媚,宫媚也就不会摔倒。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说:“就算你不走过去,唐演或许也拉不住宫媚。当时那边人有些多,唐演可能没看见视线盲区的宫媚。”
“撇开这一点,这件事也是宫家的私事。宫家的人肆意妄为,险些连累了你,你和宫媚都是无辜的。”
安然小小地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后,宫媚会不会恨我?”
她以前就想过,如果宫媚知道唐演喜欢她的话,会不会因为爱唐演而恨上她安然。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寥寥几个要是因为唐演那份喜欢而失去一个,她也会失落。
不过,当前还是宫媚的身体要紧。于是安然又说,“让林深赶过来看看吧?滑胎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
韩遇白“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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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媚是半个小时后醒的。
下午四点左右的夏天,窗外的阳光还很明媚。有一些日光从窗帘透进来,落在房间床铺上。
“媚儿。”见人醒了,唐演立马起身,伏地身子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哪里疼吗?”
宫媚闭了一下眼睛,也没有说话,只是偏了一下脑袋,将他的手给撂开了。
对于她的冷漠,唐演愣了一下神。
也许是与宫媚交往这一两年的时间,她每时每刻太过于热情。他是她的偏爱,也便享受着她一切的火热。
现在突然冷下来,他的心也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什么也解释不了。
现在事实就是在生死一刻他拽了安然舍弃了宫媚,她那时倒在地上对他做出的那个笑容,意味深长复杂。
就算他现在极力说当时自己处于视角盲区没有看见她,她也不会信,谁都不会信。
唐演哽了一下,温柔地问:“什么时候怀孕的?怎么不告诉我?”
宫媚也没说话。
这样僵持的状态持续了三天。
宫媚的身体底子好,休养了三天也差不多复原了。脸色由最初的惨白,渐渐有了血色。
安然炖了些汤羹,下午到了病房。
房间里,唐演刚洗好了新鲜的樱桃,男人拿着樱桃走过去,摆在床头柜上。他看着坐在床头,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事情的宫媚。
往昔她小病小痛这么敬业的时候,他就会把她的电脑合起来收掉。若是她撒泼,他吻了一会儿她就软下来了。
但此刻,唐演却没有伸手去拿她的电脑。
这三天,她对他就像对待给她输液的护士医生一样,礼貌疏离,冷漠又陌生。可能是享受过她万般的好,所以被她冷眼以待的时候才会多倍痛苦。
“媚儿,我给你洗了樱桃,你身体还没好先好好休息,等完全好了之后再处理工作上的事吧?”
宫媚没理他,权当做他是个透明的。
这三天她一共与他说了三句话,一句是“我不用你照顾”,一句是“随你”,一句是“我工作的时候不要在旁边说话”。
唐演突然想起,往昔她工作的时候他在旁边看杂志,她还不瞒他那么安静,非要他隔几分钟与她搭个话。
“……”
病房的门被打开,安然走了进来。
她这三天每天来,天天都带着汤羹。
见安然来,宫媚立马把电脑收了。她冲她笑道:“今天比昨天晚来了十几分钟,我都饿了。小珺这两天在处理宫家那几个人的事情,也没来医院看我。”
安然余光扫了一眼立在病床旁的唐演,在看向宫媚前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摆着的樱桃,茶几上摆着的汤羹和粥。
三天如一日都一样,唐演给她的东西她都当看不见。
安然走过去,将保温盒放在床上的桌子上,她打开盒子,倒了汤出来,又拿了碗鸡肉玉米粥。
宫媚喝了一口汤,“然然你家厨子做的饭菜也还挺好吃。”
“都是王叔请的厨师佣人,下次你要找厨子,我让王叔给你物色一个。”安然说。
“好。”宫媚笑着答应,“对了,三天前我那桩事没有搅乱我干女儿的百日宴吧?这纯粹就是宫家那老女人心有不甘伺机报复,不小心连累到了你。”
“一切都好,你先把身体养好再理会别人的事。”
“嗯嗯。”宫媚点了点头。
在宫媚喝汤的过程中,安然看向床头柜上那盘刚洗好的樱桃,“你不是喜欢吃樱桃?摆了一大盘好像一个都没少。”
宫媚头也不抬,“不喜欢吃了。”
安然知道她是在跟唐演怄气,对于她和唐演的事她干涉不了,也便不准备多说一句话。
一周后,宫媚恢复如常准备出院了。
唐演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与她一起从京城医院离开。宫媚很是自然地上了爵士C8的副驾驶座,随后唐演进了驾驶座,驱动车子离开了京城医院。
“去宜园。”她说。
宜园是他和她同居的别墅,他两同居也差不多一年多了。住的是唐演的别墅,她的吃穿用度也都是唐演负责。
这个男人不喜欢她权势太重,他说那样他总有一种被包养的感觉。所以她也顺着他,无论是出门在外还是在家里,她都是小鸟依人。
唐演这些年发展确实特别好,国际娱乐圈子打通了,国内商业圈子他也接触比较广,也与官家打过交道,自己有了一定的地位和基础。
算是一个有皮相有才华又有钱财地位的男人,但与宫媚,宫氏集团掌舵人相比,就要逊色。
但宫媚不在乎家世这类东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有些父母给的东西那叫做自己的幸运,万事还得靠自己后天打拼。
唐演与她一起回宫家吃饭,侧面意义就是在说唐演是她宫媚认准的男人。虽然有些长辈很不同意,但都不敢驳宫媚的面子。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宜园院子里。
宫媚先一步下车,唐演跟着她一起进了门。
女人也没有换鞋便进了屋子,往二楼走去。她到了主卧,走到梳妆台前拉开了抽屉,就带走了一块璞玉。
这是宫父宫母留下来的,一整块璞玉分割成两块,一半是宫母的,一半是宫父的。宫母这一半给了宫媚,而宫媚则把宫父那一半给了唐演。
宫父去世前说了,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这样也就不用一个人独挑宫氏集团那么累了。
所以她一直在八大家族里面找男人,找一个可以分担她的担子,又能够与她相辅相成共同为两家谋取利益的男人。
后来遇到了唐演,她就任性了一回。
“媚儿你做什么?”唐演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不是说送给我的吗?”
连续十天,宫媚都没怎么和他说话,是因为她心里乱,她在整理思绪。她不想中途被唐演打扰,不想理性思维再被感性思维压制。
曾多次与他和好如初,就是她太过于感性。
她也是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感情用事,沉溺情爱的一天。
宫媚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掌里抽出来,一面将璞玉往自己包里放,一面说:“这块玉是我父亲赠给我丈夫的,你没资格。”
宫媚转过身,往后退了两步。如此,看他的时候就不需要昂着头。
“一年前你落下烟斗,我去白云别墅送烟斗给南老。在厨房门口我听到你和安然的对话,听到你说只是把我当成朋友,推去巡演从洛杉矶飞回京城照顾我,只是因为亏欠。”
“但是你在我离开的时候跟了出来,说了几句哄我的话,又跟我去了宫家吃饭,我就原谅你了。”
“安然进医院,确诊怀孕那刻,你失落地转身就走,留我一个人在医院走廊上。后来,我也原谅你了。”
“安然韩遇白婚礼,你早就到了爱尔兰却迟迟不来,等婚礼结束后才到,你自己清楚是为什么。晚上看着他两打情骂俏,你眼神流露得明显,心疼吧?自己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与别人如胶似漆。”
“之后你来我房间求原谅,一来二去我还是原谅你了。我那时与你说了,如果日后你还是以那番目光看安然,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我本来想等小草莓百日宴结束后,回到宜园再和你分享我怀孕的消息。我也猜想过,当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开心。”
“但是唐演你做得很好,你成功地让我断了所有的念想。”宫媚看着他,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嘲笑自己,“二选一的抉择,生死一刻你选了安然。”
“我们相识一场,我也不想和你撕破脸。我这个人爱得起就输得起,拿得起就放得下。我不后悔爱过你,也不会因为你不爱我就怨恨你。”
“好聚好散,唐演,祝你未来可期。”
随着高跟鞋声音渐渐消失,她也走远了。
梳妆台上,摆着那枚他送她的戒指。
这栋别墅,存着他和她几百天的记忆,她除了拿走了赠给他的那块璞玉,其余的什么都都带走。
唐演站在原地,男人低下头捏着太阳穴。
他知道这一次挽回不了她了,怎么也留不住了。
唐演病了,发烧持续了一周,断断续续不见好。一切行程都延期,他也没出过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