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登场立即引发了刑部底层官吏的围观,场面一时喧嚣无比,刑部衙门上空的躁动因子近乎具象化。
作为常年混迹官场的官油子,他们皆知锦衣卫要么不出动,要出动必是因为直达天听级别且异常敏感的大案子。
联想到那则通告和今日里的舆论,那锦衣卫的目标自然是那位郎侍郎喽!
有好戏看了!
对于上官倒台的戏码,底层官吏们是向来能够津津乐道的,他们甚至会因此生出莫名的兴奋。
都是喜好充当乐子人的旁观者,皆袖手旁观,任由金生水和陆粱以及一众鹰犬在刑部衙门内畅行无阻。
先不论其没有阻拦的职责,哪怕是有,在级别不对等的情况下也无人胆敢阻拦。
那两位领队的长相过分好看的年轻锦衣卫虽只是副千户,但也是正五品,比围观者都要高。
再者他们身后可跟着两位从三品锦衣卫指挥佥事,谁主谁次一目了然。因此那两位年轻的副千户决然拥有比其官阶还要重要的身份。
于是乎,锦衣卫身后跟随的尾巴越来越长,及至刑部衙门中庭时,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已然十分巨大。
“都闲着没事干吗?”中庭站立一人,身形高大,气场威严,当头就是一声暴喝,“都滚回去做事!”
围观者顿时化为鸟散。
表面针对的是底层官吏,其实是给自己等人下马威?金生水撇撇嘴。
身旁陆粱迈出一步,正要说话,却听那人又出声喝问,“来者何人,为何要擅闯刑部衙门?”
金生水当即就蹙起眉头,没见过锦衣卫制服?还是眼瞎?
“马侍郎,锦衣卫办案,还请刑部配合!”
对方态度恶劣,陆粱自然省去了客套这一步流程,决定公事公办。
“你锦衣卫有何职权来我刑部办案?办什么案?就你们两只雏鸟也想来我刑部办案?”
雏鸟?说谁雏鸟呢?你全家都是雏鸟。
你对办案程序有意见可以交流,但进行人身攻击就过分了!
金生水伸手一把拦住还欲交涉的陆粱,他不想与那什劳子马侍郎废话,直接自怀中掏出一份命令,举在手中朗声道:
“刑部左侍郎朗昭涉嫌通敌卖国,涉嫌策划灞河疗养院惨案,涉嫌非法召唤异兽生物危及国家安全,我锦衣卫奉命前来拿人,这是拘捕令!”
金生水刻意提高声量,你当众拦人不就是要保全你刑部颜面吗?那我就当众扒了你的脸皮。
“请刑部相关人等积极配合,若有人胆敢阻拦,我们有理由你的行为涉嫌与嫌疑人共谋,如此的话,哼哼!”
金生水话音刚落,在看不见的墙后、柱子后就爆发出了喧嚣,空气温度骤然提升。
金生水身后两位指挥佥事都是参与过那场部署会议的老贼,他们对于金生水仗势欺人、威逼利诱的一番话自是在再满意不过了,这才是锦衣卫该有的模样啊!
此刻他们皆上前一步,面露凶相,仿佛一声令下就会扑上去的野狗,为金生水无声助威。
陆粱主动让出了主导权,他此时亦觉得十分解气,他迅速瞥了一眼金生水。
不愧是指挥使的种,确实遗传了几分霸道!
锦衣卫威逼恐吓,自己人又都只会看热闹,马侍郎一张脸憋得通红。
此刻他恨透了郎昭,也对刑部尚书王宗产生了怨恨,你想要维护刑部颜面不从你那个层次进行交涉,却让分管舆论的我来冲锋陷阵?你难道不知道老子最想让郎昭死吗?
嗯,不能让尚书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过上命难违,还是要继续演完这一出戏的,否则亦是要吃挂落的。
想到这里,他面色一正,高声喝问道:
“什么拘捕令?你确定锦衣卫开具的拘捕令能拘捕一位正三品侍郎吗?”
柱子后、高墙后再次沸腾起来。确实如此,正三品大员哪里是那么容易动的?那一套繁琐的程序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这两位年轻的锦衣卫还是太嫩!
喧嚣正欢时,墙后又传来年轻人清朗的声音。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相国府签发的拘捕令,你说够不够格啊?”
喧嚣一滞,又立时呈现沸反盈天的状态。
相国府亲自签发?所以说相国亲自过问的传言属实了?如此说来那郎侍郎坐实了通敌卖国的嫌疑!
此乃……刑部之大……大瓜啊!
“此乃刑部之大不幸啊!”
尚书官署内,刑部尚书王宗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茶盏顷刻间化为齑粉。
在桌前随侍的几位侍郎惊惧之余,都轻声附和着,痛斥郎昭通敌卖国的恶行。
“我是瞎了眼如此看重他,郎昭简直是枉为人子,辜负苏仆射的悉心教授!”
“对,朗昭枉为人子!”
“朗昭不为人子,但尚书千万不能气坏身体啊,尚书以身许国,千金之躯,要千万保重啊!”
……
又是一番附和,在下属的宽慰和开解之下,王宗勉为其难地平复了情绪。
“尚书,锦衣卫已经登门拿人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王宗闭眼,捏着眉心默不作声,似乎陷入了沉睡。
诸侍郎彼此对视,转而继续处理自己手头的事情去了。
尚书的意思很明显了,刑部需默认锦衣卫行事。
中庭内。
马侍郎满头大汗,那张拘捕令下确实盖着相国府的大印,如此这张拘捕令就不仅仅代表锦衣卫的意志了,别说朗昭这位侍郎了,那王宗王尚书亦是可以拿下的。
“哼!”
马侍郎冷哼一声,却是扭头就走,上命难违,但上命的上命更不能违背。
倒是个识时务的!
金生水目送马侍郎离开,既然再也没有阻碍,那么……
“锦衣卫全体都有,跟我进去拿人!”
“诺!”
一声震天响的回应传遍整座刑部衙门。
尚书官署内的某位侍郎一惊,签署文件的笔触蓦地炸开,签名地落笔留下一道难看的尾巴。他怔了怔,重重叹了一口气。
郎昭官署被锦衣卫围得水泄不通,自屋檐之下浮现出一袭身影,落地之后立即禀报,“那朗昭自刑部会议回来之后,未离开过官署。”
陆粱点头,道了声辛苦,便去敲门。
金生水能够感知到屋内确实有人的存在,但门却迟迟未开。
金生水拉开陆粱,抬脚就踹。
门被踹开之际,屋内骤然喷涌出冲天烈焰。
郎昭虽是异种,但也不过才庚级。为了保险起见,金生水和陆粱率领的这支抓捕队伍实力最次的都是庚级异种。
小小烈焰自不在话下。
顷刻间,烈焰消弭不见,朗昭化身一蓬火星四散逃窜,却尽数被疯狗们阻拦。
火星重新聚拢,朗昭恢复原形之时,已是奄奄一息,落入天罗地网之中
“呵呵呵,你们休想拿住我!”朗昭吐出一口黑血,先是笑,随即双眼圆睁,身体急速燃烧起来。
“他想自尽!”陆粱急呼出声。
他话音未落,朗昭体表的黑炎就在幽蓝波涛的侵袭之下迅速熄灭。
陆粱立即上前检查,起身时面色面色难看,“人废了,想要深挖难度很大!”
“交给我!”
金生水将破烂的朗昭拖进院中,这也是对刑部以及其他涉事者的威慑。
众目睽睽之下,金生水扒开朗昭的眼皮,眼中金光浮动。
“搜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