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耶律祁与西园约定的最后期限只剩两日半了,若在那之前蛊虫虫卵无法消灭,大庆国面对的就是缙国十万百姓组成的军队了。
南荣婳与沈临鹤一路马不停蹄往缙国赶。
小鬼们使出了浑身力气,透明团子一样的家伙们牟足了劲,他们环绕在两匹马的周围,差点就要让马儿腾云驾雾了。
沈临鹤先前便与他在缙国的人取得了联系,一路上他的人做掩护,南荣婳与沈临鹤用了两日便到了缙国都城的城门下。
只见城门口没有百姓进出,只几名身穿兹丘国士兵铠甲的人聚在城楼下摇着骰子。
沈临鹤轻叹一声,说道:
“白日当值,光天化日下公然玩博戏,缙国到了耶律祁的手中,还能好过?”
他转头看向南荣婳,却见南荣婳蹙着眉凝视着城门内。
沈临鹤问道:
“怎么?莫非有厉鬼?”
南荣婳摇了摇头,“耶律祁占领了都城,兹丘国士兵不把缙国百姓当人看,虐杀了不少,城内有许多怨鬼,但都不成气候,勾司人便可解决。
我在意的是…城内有妖。”
沈临鹤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有妖?你如何得知?”
南荣婳揉了揉鼻子,十分不适地说道:
“大部分的妖若不露出马脚,我是觉察不到的,可城中的那只妖妖气太重了些。”
沈临鹤顺着南荣婳的视线看去,仔细闻了闻,却什么特殊的气味都没有闻到。
他又转回头看着南荣婳微蹙的眉头,轻笑了一声道:
“想来这妖气定十分难闻了,竟能让我们一向沉着镇定的南荣姑娘都受不了。”
南荣婳朝沈临鹤偏过头去,正要瞪他一眼,可对上那双桃花眸子时,眼前忽地浮现出梦境中沈临鹤那双泛着冷意的双眼。
南荣婳怔了一瞬,眸子一黯,又转过了脸去。
沈临鹤见她这副模样便知有异,之前他收到福泽的报信,说是南荣婳入了双喜的梦境却迟迟不醒,他焦急赶去,却见南荣婳虽已出了梦境,可看到他却是神情复杂的模样。
沈临鹤疑惑询问,可南荣婳只含糊其辞并没有告知他梦到了什么。
如今看来,那梦境许是与他有关。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正想着,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女子娇媚的声音。
而后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便攀上了南荣婳的胳膊。
南荣婳嘴角一勾,轻笑道:
“桑庄,你说要离开太郯山,我还当你是玩笑的,没想到竟真的说走便走了?”
南荣婳一偏头,正对上女子一双勾人的媚眼。
是田飞燕,不过南荣婳还是习惯叫她桑庄。
桑庄恨不得将胸脯都贴到南荣婳身上,可下一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拎起了后脖子扔到了几步远的地方。
她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
待站直了身体,她瞪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沈临鹤,恨恨道:
“你、你、你怎能这般对我?好歹我们也是情敌的关系吧?!”
这话说的,就好像情敌是什么亲密的关系一样。
说完,桑庄又一副柔弱的模样看向南荣婳,说道:
“南荣,你看看他,欺负人家…咦?”
桑庄突然表情一变,死死地盯着南荣婳的脸,而后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忽然惊讶道:
“你…你长出了心?!”
南荣婳有些意外桑庄竟能一眼看出,不过想来桑庄已在人间待了许多年,有些特别的本领倒也正常。
桑庄忽地撅起了嘴,掐着她的细腰,看向沈临鹤的目光中敌意更加明显。
“哼,没想到,一个臭小子就能让你长出心来,不就是比我好看点嘛!除了一张脸,还有哪里比得过我?!”
说完,她的表情忽地又有了变化,扬起的嘴角带了抹幸灾乐祸。
桑庄向着城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笑道:
“我劝你啊,入了都城低调点,最好把脸遮一遮!”
沈临鹤撇了撇嘴,半是玩笑半是好奇道:
“为何?莫非长得好看还有罪?”
桑庄伸出一根染着红色蔻丹的手指摇了摇,神秘兮兮道:
“长得好看的男子最是无罪了!不信的话,跟我来吧!”
说完,她先一步向着都城城门而去了。
南荣婳与沈临鹤对视一眼,原本他二人想要从城墙越过,可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只见桑庄扭着她的腰肢向守门的士兵越走越近,待距离几步远时,沉浸在博戏中的士兵才察觉有人前来,待看清来人,士兵们色眯眯地朝桑庄调笑道:
“原来是飞燕夫人啊!怎么,又来买城西田家的蜜饯了?”
桑庄一根手指轻戳在其中一个士兵胸前的铠甲上,媚声媚气道:
“人家就好那一口嘛,诸位哥哥又不是不知!”
士兵们见状笑得更欢了,可目光瞥见娇媚女子身后的一男一女时,脸上的笑意却减了一些。
“这两位是…?”
桑庄笑道:
“是我的远房亲戚,来投奔我的,今日我带他们来都城长长见识!”
说完,她往那士兵耳边一靠,吐气如兰道:
“是贡品。”
桑庄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完,移开了身子又给了那士兵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士兵目露恍然,脸上又有了笑意说道:
“既然是飞燕夫人的亲戚,那便是我们的客人,快快请进吧!”
桑庄脸上露出了娇媚的笑容,从袖口中拿出几粒金瓜子放到了士兵掷骰子的矮桌上,说道:
“看诸位哥哥玩得开心,我也来助助兴。”
士兵们一见那金灿灿的瓜子眼中更是放光,连说了一堆好话后,目送桑庄与南荣婳和沈临鹤入了城门。
待走出一段距离,沈临鹤问道:
“你经常来缙国都城?还有那贡品又是什么意思?”
桑庄方才压低了声音对士兵说话,不过她自然知道南荣婳与沈临鹤能听到的,只是演戏给那些士兵看的。
桑庄故意走到南荣婳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说道:
“耶律祁占领都城之前,我便经常来此了。
我这副身体本名就叫田飞燕,是缙国都城城西田家的女儿,田家家境不好,靠着老两口卖蜜饯生活。
几年前,田飞燕自愿嫁到了城外一户地主家做妾,就是因为他家给的聘礼多,她想让父母的日子过得好些。
她父母本不愿,但奈何田飞燕心意坚决,而且那地主有些权势,两厢考虑便同意了。
不过田飞燕才嫁过去半年,便死了。”
顿了顿,桑庄补充道:
“死在了那个脑满肥肠的地主的床上。”
撇了撇嘴,桑庄轻笑一声,“倒是便宜了我,白捡了一具身体。
不过,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我也不好意思不给她报仇,于是把那地主一家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