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长,此地地狭天冷,气候怪异,贤弟何不移师南面的马湖,那里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向北徐图发展?”杨土司进言。
“就听哥哥的。”马湖是雷波县金沙江左岸的一个大湖,高龙兵听说原是马湖厅驻地,马湖北面的黄琅镇有不少汉人生息,便决定将军队开往马湖。
“报告旅长!前方营帐外聚集了一群黑彝族民众,正在大声喧哗并讨要杨土司呢!”负责守卫营帐的小校急匆匆跑来禀报情况。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坐在营帐内的杨土司瞬间脸色大变,神情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一旁的高龙兵见状,连忙起身安慰道:“大哥莫要惊慌!哼,这群家伙居然敢如此大胆,跑到小弟我这军营前来撒野闹事、公然叫板。来人呐!速速前去将那在营前肆意咆哮之人给我抓过来,让其拜见本将军!”只见高龙兵满脸严肃之色,不怒自威。
此时的杨土司却是越发惶恐不安,他畏手畏脚地对高龙兵说道:“贤弟呀,这次可真是给你添麻烦啦!要不……要不你还是把哥哥我交出去给他们算了,以免连累了你和兄弟们。”然而,高龙兵却像没听见一般,依旧摆出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回应道:“哎呀,大哥你这是说哪里话!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你的事情那自然也就是我的事情嘛!”
话音未落,那名小校便已带领一队士兵如疾风般冲了出去。没过多久,只听得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原来是小校等人已经成功地将几个身着黑色衣裳的年轻小伙子押解到了众人面前。
仔细一看,这几位被押解而来的小伙子一个个都是昂首挺胸,满脸桀骜不驯之色,似乎心中正憋着火气无处宣泄。而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人突然高声呵斥道:“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位便是你们尊敬无比的杨永宁土司大人!见到他老人家在此,尔等为何还不赶紧下跪行礼?”
其中一名小伙子昂首挺胸,毫不畏惧地回应道:“我乃阿左家之人,我们阿左家人向来只跪拜我的父亲以及我们所认定的主人,其他人休想让我们屈膝下跪!”
“好个狂妄的小子!大哥,这些可都是您手下的人啊,该怎么处置,全凭您一句话。”高龙兵转过头来,看着杨土司说道。
“当真?”杨土司不敢相信自己的话。
“我请示过大都督,大都督说你的子民由你处理,安民军将全力支持你,谁敢不服,杀无赦。”高龙兵的话,掷地有声。
杨土司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冷冷地开口道:“把站在最后面的那一个给我杀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会不会跪地求饶,阿什摩!”
话音刚落,只见一群人如狼似虎般冲上前去,将站在队伍末尾的那个人粗暴地拖拽出来。手起刀落之间,一道血光飞溅而起,那人瞬间倒地毙命。
“快跪下!”周围的人们齐声怒吼道。
然而,名叫阿什摩的小伙子却只是冷哼一声,依然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丝毫不为所动。
“竟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继续杀!”杨土司见状,顿时怒火中烧。
“就算你把他们全都杀光,我阿什摩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我们阿左家有的是英勇无畏的娃子,岂会怕了你这点威胁!”阿什摩怒目圆睁,瞪视着杨土司,毫无惧色地高声喊道。
“继续杀!”杨土司已经被彻底激怒,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地下达着杀戮的命令。
“大哥,暂且寄这几个人的性命,让他们知道,是土司在乎他们的性命还是阿左家在乎他们的性命。”高龙兵急忙说道。
“行,就依贤弟。”就这样,在安民军的护卫下,土司爱护子弟的名声传扬开来,一些失散的娃子又跑到了杨土司的旗帜下来,土司的队伍又逐渐壮大了起来,一些识时务的黑彝又开始对土司老爷殷勤了起来。
队伍在金沙江右岸一带缓缓行军,第五日,部队来到马湖。马湖在几座青色的高山之下,一片波光粼粼,十分美丽。高龙兵见此湖甚大,湖产丰富,湖周田地广阔,实为开埠屯兵进驻之佳地,便上书请于此地设立马湖州,与建昌卫、乌蒙府等并立。李定国仔细核对了马湖的位置,根据高龙兵的报告,在叙州西南100公里,乌蒙以北100公里,以东是已经占领的豆沙关等地,以西是大凉山腹地,位置极佳,更兼马湖物产丰富,便回复,叙州以南以西,设立建昌、马湖、乌蒙和东川四州,以金沙江为界,李国英驻金沙江以东以南,高龙兵驻金沙江以西以北。
李定国派遣了知州,高龙兵军在山中伐木取石,新建起一座一里见方的城池,再建设衙门、军营、警察局、邮局、仓库、戏院、市场和学校等,将汉地的犁、镰刀、菜刀、剪刀、针线等物运到马湖州,周边的彝族大小头人赶着骡马到马湖城采购各类物资,卖掉山中特产,小小边城竟然热闹非凡。高龙兵见凉山也非常容易渗入,留八百人驻守后,向凉山腹地进军。
重光元年(1648年)二月,在头人们的带领下,高龙兵领军溯金沙江而上,到达了哈古依达河口,李定国命令高龙兵不要急着行军,依照殖民者的方法,在河口筑了一个小城,取名哈古依达城,作为马湖州的一个支点,留下5百人守城,率其它人马,溯哈古依达河西进。
一路上,只见一些衣不蔽体的彝人在田地戴着镣铐拉犁,稍有懈怠,主人便肆意鞭打,不管死活。高龙兵多次请示,可否解救这些受难的彝人,李定国都以不打破其原有社会结构之名,不予批准。途中,不停地有彝人骚扰,原来这里已经是大凉山的腹地,不少彝人头领为了维持其高高在上的奴隶制度,不愿意汉人进入凉山地区。高龙兵军多走河谷,不时有彝人在河谷的悬崖上扔石块砸死士兵,躲在路边的树丛里打黑枪,放冷箭。如果你爬上悬崖去捕捉,这些彝人依仗地利逃得不见踪影,甚至有些树丛里机关密布,不少捕捉的士兵就死在了树丛里。
这样只好改走山岭间的大道,不过大凉山太阳十分毒辣,半日缺水,就能将人晒死,队伍又不能离开河道过远,一般是小股部队探明了水源,再拟定进军线路,最后小心翼翼地能过。就这样,三月份到达竹核河河口,再次筑城,取名竹核城,这一带原是传承千年的利利土司的统治核心,不过早年的荣耀已经淹没在了岁月的风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