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潜崛起之前,临渊宗被武林多数人认为只是白江一隅的宗门,若非有五绝沈若撑场,甚至只能算末流的大型宗门。
而江潜崛起后,外人知道的仍只是少数那几位天骄。
沈若直传的临渊七子,在白江名气很大,很长时间却被武林中人看成二流角色,直到临渊宗挡下兽族入侵,临渊七子才广被各界重视。
但重视程度还是有所不同,撇开世人认为已经过世的龙湘,临渊七子中,被认为是当世一流高手的,主要是百变圣手公孙立和酒仙杨晏。
白江见过沈岚之人已经不多,其他地区则更少。
事实上,就算过去见过沈岚的,恐怕都会被现在的沈岚大吃一惊,更何况是没见过沈岚的乐绍。
沈岚是沈若和敖青之女,更是真正继承敖海仙君本源之人,要讲天赋,普天之下能和沈岚相提并论的,只手可数。
过去沈岚修为不高、声名不显,也是沈若刻意为之,沈若知道沈岚的天赋有多可怕,才不想让她太快锋芒毕露,趁着还没被龙宫发现,先打好基础。
后来沈岚为求突破,去找萍雪神尼求助,萍雪神尼将庞笑取得的演化之力交给沈岚,算是误打误撞切合沈若长期对沈岚的培养。
沈岚获得演化之力后,并未刻意寻求快速突破,一方面她虽然和沈若关系不好,却深知沈若处处替她着想,便仍按照沈若的教诲,循序渐进修练。
另一方面也是她的私心,她不想突破太快,造成张铁衣的压力。
沈岚和张铁衣的私情,已不是秘密,烟炎山解冻后,沈若本想亲自替二人主婚。
然而沈岚和张铁衣商量之后,决定将婚事延后,她要让娘亲也替自己主婚。
幼时沈若一直告诉沈岚娘亲已死,却不肯让沈岚知道娘亲是谁,这也是父女长期关系不佳的主因,直到东海玄冥出现,到处嚷嚷沈若和敖青之事,自然很容易传入沈岚耳中。
现在沈岚当然知道娘亲未死,她和郑璐一起修练仙鬼交融之术,出关之后,终于找上沈若,再一次询问娘亲之事。
这次沈若没有瞒她,将自己和敖青从认识到相恋、再到被拆散之事完整说了一遍。
得知父母是因为要保护自己,才被迫分隔两地,沈岚终于对沈若改观,父女冰释前嫌。
她也下定决心要找到敖青,这趟离开烟炎山,正是想要出海,亲眼看看东海仙山。
从烟炎山前往东海仙山,本不用经过通州,沈岚在出海之前先跑来通州,为的就是杨纶。
她出关之后,听了弟子讲述杨纶经常跑来瑶光峰之事,为此沈岚也哭笑不得。
但沈岚也很重视杨晏和江秋月的独子,也知道杨纶有极高的修练天赋,她刻意绕来通州一趟,便是打算帮杨晏一把,要亲口对杨纶许诺,会将瑶光峰新一代最出色的弟子许配给他。
沈岚是真的有此想法,瑶光峰新近也有收一位年仅八岁的天才女童,名为夏初萱,这门娃娃亲对杨纶和夏初萱应该都是好事。
既然杨纶这么喜欢瑶光峰的师姐,沈岚便想藉由定亲,让杨纶定下心来修练。
只是沈岚这个想法,能否帮到杨纶也是未知,她自己未经男女之事,是看了张铁衣为了自己拼命修练,才会认为男子有了心上人之后,应会有很高的责任感。
才刚到港口,还没见到杨晏和杨纶,就先遇上绑架杨纶的罪魁祸首。
沈岚账面上只有半圣修为,但她自己和乐绍都很清楚,她的实力绝对无法用账面修为看待。
不过乐绍也是一样的状况。
在凡界,刻意压低修为的人不多,即便有,也是在凝聚力量的时期压低修为,像陈良已能突破到武帝境,却还停留在武圣后期,因为他的力量是从泽被丹融合涨潮之力而来,涨潮之力需要彻底精化。
沈岚和乐绍,都是选择不去突破武圣这个重大关卡之人,也就是先天期和化仙期的差别,这在凡界非常罕见。
乐绍已用锻造之法,锻造出完整圣体,但因为尚未寻得充能之法,才迟迟没去融合。
沈岚的情况更特殊。
她算是当世第六位大衍诀传人,却并未修练完整大衍诀,而是靠萍雪神尼交给她的演化之力。
前五位大衍诀传人,沈若演化仙力,刘元之演化仙法,庞笑演化万物,苏奇演化天地,徐生演化自我。
正因为沈岚并未修练完整大衍诀,才有了别出心裁的想法,她演化虚无。
大衍诀是从一定的根基上寻求演化,沈岚却是想创造原本没有的东西,也就是虚无之力。
这正是她会找郑璐修练仙鬼交融之术的原因,她要从鬼道中探索虚无。
郑璐是随身携带黑影大军,现在更进化为鬼影,沈岚自己就是黑影大军。
只是沈岚仙气飘飘,气质实在和鬼道差太多,真要说,她现在激发修为时,身上会出现大量仙影。
所以乐绍在见到沈岚的那一刻,感觉沈岚像是一个人,又像是很多人。
练成仙影后,还出现一个连沈岚自己都没预想到的效果,因为她实在太美了,化为一堆仙影后更是如梦似幻,颠倒众生。
不用出手,就让天下男子如痴如醉。
沈岚一眼就看出乐绍的修为,不过她也无法断定乐绍是否就是杨晏搜捕之人,因此并没有采取太激烈的手段,只打算先把此人擒下再说。
如果沈岚一开始就偷袭,乐绍多半会反应不及,任凭乐绍心思缜密,也很难想到鱼龙混杂的通州港口,会有不下于己的高手在此。
慢这一步出手,给了乐绍防御的机会。
由于仙影的效果强烈,乐绍勉强收敛心神之际,发现自己凝聚不了全力,情急之下,调出赫菲斯托圣体。
一个右手持着巨锤、左手持着铁盾、全身钢铁之人,挡在乐绍的前面,接下沈岚这看似轻飘飘、实则后劲十足的一掌。
乐绍圣体全为锻造,原本并不是这个型态,这是他在遮天大墓时得到的灵感,将原本锻造到一半的圣体改成这个模样。
摩克人不信神佛,赫菲斯托却是摩克人极少数愿意引进的神只,因为摩克人的铁匠技术来自于金发族的炼金术,而赫菲斯托是金发族信奉的铁匠之神。
原本乐绍想将圣体往最强的防御发展,防御力是炼器师特有的优势,但乐绍听摩克人讲述赫菲斯托的能力,发现和自己的特长符合,便按照赫菲斯托的特征改造圣体。
赫菲斯托不只是铁匠之神,还是金发族的火神,传说中有一整座火山都是他的铁匠铺。
乐绍出自火云宗,也擅长用火,且用火的目的也和赫菲斯托一样。
并不像其他身具火属性之人,把火焰当成攻击的手段,赫菲斯托圣体手中的巨锤,是一柄通红的火锤。
通州港口平时人很多,乐绍和沈岚交手爆发出巨大气劲,很快就引来围观,而众人看到的是一位男子操控着一个拿着火锤的钢铁假人,追打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仙子。
短短几招交手,乐绍已经是通州港口的全民公敌。
许多男子义愤填膺的想去保护沈岚,奈何乐绍操控的赫菲斯托太可怕,便只能在一旁用骂声替沈岚助威。
乐绍自然无惧这些连修练者都不是的围观群众,只是他也有苦难言。
旁人看他在追打沈岚,他自己很清楚这是在保命,只要出手一慢,让沈岚贴近真身,他必然不敌。
而现在的情况,他也撑不下十招,沈岚正因为看出这点,才选择先避开赫菲斯托的攻势。
乐绍一直不愿晋升武圣,主要因为赫菲斯托圣体还不算完成。
当初他给项逸峰的说法,是还想寻找更好的充能之法,但乐绍并没有去解释无法充能影响多大。
要用火锤应战,能量消耗极快,若现在让圣体和真身融合,等圣体能量用尽之时,便会快速抽干全身真气。
乐绍决定兵行险着,在激战中对着身后的手下传音:「先去夺船,夺船后立即出航,我会拦阻追兵。」
沈岚看到乐绍的手下离去,然而先前乐绍已把四位高手调去引开杨晏,跟他来此的手下修为都不高,因此沈岚也不予理会,专心对付眼前的乐绍。
又过了五招,激战中的两人都心中有数,赫菲斯托的能量即将用尽,最多就是再发动三、四次攻势。
乐绍却没等能量用尽,突然撤掉赫菲斯托圣体,恢复成真身应战。
沈岚不知乐绍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她凛然无惧,再次打出仙影掌,且是十成功力。
乐绍突然又取出一物,和沈岚的仙影掌硬拚,沈岚感受到莫名的威胁,主动向后跳开。
这是开战以来,两人第一次拉开距离,吓退沈岚的,正是项逸峰交给乐绍的空凌鬼刀。
空凌鬼刀能斩断无形之力,沈岚感应仙影掌遭到克制,才选择避开。
乐绍逼退沈岚后,先回头看了一眼,手下才登上目标的货船,以货船的速度,势必逃离不了沈岚的追击,他只能设法再拖沈岚一阵。
趁着沈岚对空凌鬼刀有所忌惮,乐绍主动出击,提起空凌鬼刀向沈岚追去。
然而在刚刚两人拉开距离之时,围观群众终于等到救驾仙子的机会,已经十几人拿着各种武器,冲到沈岚身前。
这十几位男子气势汹汹,但对乐绍来说,是随便一刀就能解决的事。
沈岚不知这些人为何冲来送死,她不想连累无辜之人,便又抢着出招,去保护这想保护她的十几位男子。
乐绍在和沈岚交战之初,果断唤出尚未完成的赫菲斯托圣体,而不是以空凌鬼刀应战,便是知道早晚会被沈岚看破虚实,沈岚忌惮的只是空凌鬼刀的特殊能力,但实力还是在他真身之上。
他是为了掩护夺船的手下驶离港口,才硬着头皮追击沈岚,本打算虚晃几招后就撤退,看了眼前的情况,反而让乐绍看到机会。
沈岚不愿连累无辜百姓,乐绍就专挑无辜百姓多的地方挥刀。
如此一来,他不用和沈岚硬拚,变成沈岚只能去化解他的刀招。
沈岚原本只想抓住此人交给杨晏,从开战以来都不发一语,看了乐绍不断攻击无辜百姓,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这邪魔!为何专挑弱者下手?」
简单一句话,激起民众更大回响,一方面没有任何昂藏男子愿意被沈岚这样的仙子视为弱者,一方面大家更想出一份力去铲除仙子口中的邪魔。
现在已不是十几位男子抢着替沈岚出头,义无反顾冲向乐绍的,瞬间超过百人。
当然,十人或百人,对乐绍来说并没分别,仍是一刀解决的事,但他并不敢真的大开杀戒。
他去攻击百姓,只为拖住沈岚,若真的大开杀戒,残杀的还是百姓,一方面沈岚和临渊宗更要和他没完没了,另一方面若被发现他的身份,会让玄武宗的形象更糟糕。
港口两位当今最强半圣的战斗,渐渐变成一场闹剧,两人混杂在百姓中都有顾忌,都不敢全力出手。
乐绍终于挨了沈岚一掌,但也瞅准时机,冲向海边。
沈岚看到乐绍想逃跑,也马上追了过去,虽然因为身陷百姓的混乱之中,起步慢了一些,但沈岚身法也更胜乐绍,很快就拉近了距离。
乐绍冲出海一段距离,就被沈岚赶上,他再次唤出赫菲斯托圣体。
先前乐绍不愿将圣体能量用尽,就是准备用在这时,但这次他不是以火锤出招,而是用赫菲斯托左手的铁盾,往海面用力一击。
这一击,竟卷起巨大的海啸,饶是以沈岚的修为,都被这股天地之力逼退。
赫菲斯托的铁盾,可以引发类似地震法则的效果,只是消耗能量更多,一击之后能量彻底耗尽。
等海啸平复,沈岚已彻底失去乐绍的踪影,只能徒呼负负。
沈岚多在临渊宗修练,江湖经验是临渊七子中最少的一人,她本就有意出海,现在又多了乐绍之事,因为实在气不过,沈岚便将此行原本的目的先放置一边,回到港口,打算租一艘船和招募几位水手,立即出海追击乐绍。
没想到,沈岚想出海的消息才刚传出,已经一堆船任她选择,数百位男子抢着报名当水手。
从这天开始,海之女神取代了原本岚彩仙子的称号,经由这些原本就在各地行走的船只,传往整个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