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结结巴巴的说完,秦不茴身子一颤,差点跌了去,幸好被贺长安扶住:“不茴,虚怀神医还没来,也许他们说的都不对,你再等等。”
夏日恒也赶忙说:“快,什么天山雪莲,千年灵芝,只要能吊住秦三首领的命,就赶紧拿来!”
太医们忙点头哈腰的出去忙活了,若是保不住秦绮萝的命,他们自己的小命也就丢了,现在也紧张的很。
秦不茴忍住眼底的泪,坐到秦绮萝床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海州一战前,我已三年不见她了。后来在海州救下了她,我还以为我们会有很多个三年。”
秦不茴声音轻柔,她也不敢哭,她怕惊醒了秦绮萝,可身后叶晚、林琅林珊已经泣不成声。
海州一战后,秦不茴和贺长安就将秦绮萝交给她们照料,一个忙于安定国家,一个忙于四处奔丧,是她们为秦绮萝熬药治伤,为秦绮萝裁新衣编发髻,她们看着秦绮萝眼中的光彩一点点点亮,怎么现在又说中毒了呢?
林珊别过脸去,小声说:“苦命的孩子。”
林琅背过身去,拥住了她。
就在大家默默流泪的时候,屋外传来了玉儿的声音:“神医来了!神医来了!”
门被她扑通一声推开,现在没人责备她的毛手毛脚,只是用殷切的目光看着她身后的虚怀神医。
贺长安忙伸手去迎:“神医,你快来看看三妹。”
虚怀完全不是自己走来的路,几乎是被玉儿拖着来的,布鞋都磨薄了,现在被贺长安一拽,脑袋还在屋外,人已经到了秦绮萝的床前。
秦不茴忙给虚怀让位置:“神医,若是你能救我妹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做到。”
虚怀摆手:“救济天下是我的使命,先让我诊个脉。”
一间屋子,八个人,十六只眼睛死死盯着虚怀的后背,让他忍不住沁出一身冷汗。
可很快,虚怀就感受不到那些刺人的视线了,因为秦绮萝的脉象极乱,而且虚浮无力。
“神医,如何了?”还是夏日恒催问。
这脉都快把了一盏茶的时间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虚怀不是没把明白,是他在思索该如何向秦不茴开这个口,现在听到夏日恒催问,只能讪讪的收回手,扭过身来。
自虚怀扭身,秦不茴心里就沉了下去,因为他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贺长安感受到秦不茴的手抖得厉害,于是替她问:“神医但说无妨。”
虚怀叹了口气,鼓起勇气看向秦不茴:“王妃,算了吧。”
“一条人命,如何能说算?”
“可她中毒已深,药石无灵。”
贺长安蹙眉:“就不能像救不茴那样,救救三妹吗?”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于是说,“整个凌霄王府我贺长安皆可奉上。”
林珊也在后面接嘴:“是啊,神医要什么说就是了。”
可虚怀还是一个劲地摇头:“她是中毒已久,恐是自出生开始就被下了毒,我要救她,那也要相应的喂她十七年我的血,可她顶多七日了。”
“七日?”秦不茴脸色刷白,但很快还是理清了虚怀一番话的重点,“你说,自出生开始就被下毒了?”
虚怀点头:“可是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
“此毒应来自凉羌,名唤年年满,意思是中此毒之人只有一年的寿命,可是她能活到现在,说明每年都有人送她特定的解药,既延缓她的寿命,又不解她的毒。”虚怀摸着自己的白胡子,“人心叵测啊,也不知是谁如此恶毒。”
夏日恒问:“会不会是秦落芸?”
可这话很快被秦不茴否认了:“不会的,绮萝刚出生那会儿,秦落芸也还年幼,从哪里去弄到凉羌的毒?”
贺长安聪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该不会是……”
“秦三思。”
秦不茴长睫一颤,呼吸连带着一滞。
“秦三思?”谢邀雪蹙眉,“你爹?”
叶晚连连摇头:“虎毒不食子,怎么会是你爹呢?”
秦不茴看着床上的秦绮萝:“因为我们都是被他收养来的。”
贺长安心中一动,立即抓着秦不茴的手递给虚怀:“神医,烦请您替不茴再把一次脉。”
此时不难,虚怀将手搭了上去,面色瞬间一变:“怎么会?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之前秦不茴受伤,虚怀为她把脉时并没有把到年年满,现在却……
“你也中毒了。”虚怀此话一处,所有人都愣住了,哭的厉害的林珊林琅连泪都忘了流:“不茴……”
贺长安脸色也沉了下去,看向秦不茴的视线满是心疼。
可秦不茴并没有因为自己中毒而感到难过和愤懑,相反她很冷静:“这下可以肯定就是秦三思下的毒。”
说完,秦不茴看向虚怀,问:“那我呢?还有多长时日?”
“想来是秦三首领受过重伤,还被长期囚禁,身体极差,所以她的境况比你严重些。”虚怀说,“我想你至长还有一个月。”
虚怀的语气似是为秦不茴开心,可很快被屋里死气沉沉的气氛压弯了腰。
贺长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秦不茴握了握,他低头看去,秦不茴反而是笑了,虽然只是淡淡的一抹:“我还有一个月不是吗?”
贺长安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好不容易的,他以为他和秦不茴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可是却说她只有一个月了。
他难以抑制心中悲怆,弯腰抱住了自己难得的妻子。
秦不茴拍拍他的背,哄他:“我会去找秦三思,将解药带回来的。”
秦不茴又拜托虚怀:“麻烦神医帮我吊住我妹妹的命,等我将解药带回来。”
虚怀连连答应:“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他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包银针,“我现在就替秦三首领施针逼出毒血,再配以各种名贵药材,为其续命。”
不得不说,虚怀的医技很是厉害,当晚秦绮萝就醒了,醒来第一眼便是去看床头守着她的落霜,跟着扭头去找秦不茴的身影。
“我在这儿。”
被秦不茴牵住手的那刻,秦绮萝的心才放了下来,落下两行泪。
她抓过秦不茴的手,一笔一划在她手心里写:“我都听到了。”
听到了她中毒已深,命不久矣,也听到了下毒的幕后真凶,自然也听到了秦不茴和她一样,时日无多。
“姐姐,你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