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梁承带着梁朱分别拜访了浪也和刀子,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杭州城拥有十万户以上,人口三十余万,富可敌国者可达百余家,更有美女无数......”
梁承知道这些人的特色,跟他们说话不要提天下,金银和美女永远都是不变的主题。
梁承说到他们心里去了,梁朱在一边补充,见他们的双眼发出兽行的光芒,知道鼓动有效。
但浪也心有疑虑,沉吟一下说道:“杭州城高墙厚,一旦攻城不下,而救援兴军赶到,我等有被包围的危险。”
浪也说到关键之处。
而梁承父子心里暗骂:“既知有被包围的危险,今晚为何不行动?”
他父子心里不满,当初商定的计划,攻陷上虞后直取杭州府。
可在攻陷上虞后,这些倭寇和海盗却兽性大发,一门心思地去做杀人、抢劫、强奸等恶事,忘记攻取杭州府的事了。
面对这一局面,梁承父子跳脚也没用,梁家水上陆地的兵马只有三千人,靠这些人去打杭州府,那五千厢军纵是战五渣,他们也打不下来。
当时梁家父子挺无奈,这时就更无奈了,他们不敢得罪浪也。
梁承还是要脸现真诚,低声说道:“请将军放心,我了解兴国的官僚体制,遇到这种情况,杭州知府会快马上报朝廷,一来一去也需四至五天的时间,这还是快的。”
“在此期间,未得圣旨,江宁府不敢派兵支援杭州府。”
“这是官面文章。”
“而实质却是,兴国由文人领兵,这些文人不仅胆小如鼠,还无战阵经验,杭州赵知府就是这样的人,其厢军毫无战斗力,虽墙高城厚,也挡不住我大军的进攻。”
“将军,我们至少还有三天的良机,请您不要犹豫。”
听梁承所言,浪也沉吟一下说道:“小留侯是何人?”
浪也竟知道留侯,也知道陈恪。
自东汉册封倭国以来,日本十分关注华夏动向,不时派遣使团和留学人员前来华夏学习,于大盛王朝时达到鼎盛。
他们将华夏的许多书籍带回去翻译,其中就包括《史记》,是日本王室、军政人员必读的书。
浪也就看过这部书,他原是大庄园主,其土地被其他大庄园主兼并后,率领家臣、武士、仆从逃到琉球,经数年的实力积攒,部众已达一万五千余人。
在这些人中,有其他灭亡大庄园主的家臣、武士、仆从,也有流浪的武士,还有失去土地的农民。
这些部众的来源十分复杂,若想凝聚他们就需要外部的刺激,金银美女必不可少。
他在思索这个问题时,梁承找上了他,于是一拍即合,大兴王朝的富庶和美女,在日本这个国度中没有不知道的。
事实证明传说是真的,当他们攻陷上虞时,就发现这个真理。
上虞仅是一个县城,但比他们的京都还富裕,这里的街路是用青石铺设的,这里的建有许多美轮美奂的二层小楼。
这里的美女...想到这浪也咽下口水。
他有顾虑,留侯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传奇人物,小留侯也不会差了。
他那个小留侯有顾虑。
而梁承让他放心,“兴国文人流行相互吹捧,小留侯只是文人吹捧出来的,他的诗词确实不错......”
梁承背了那首《鹊桥仙》,梁朱讲解一番,“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其意是......”
这首词确实写得好,经梁朱讲解,浪也及其账内的众倭寇轻轻点头,一副很文雅的样子。
等梁朱讲解完毕,浪也问道:“这位小留侯的身边一定有个绝色美女。”
随即拍桌下定决心,“明早出兵攻打杭州府。”
他决定出兵,小留侯作的词证明一件事,他的身边有个绝色美女,还可能是几个。
这种联想让人匪夷所思,不知《鹊桥仙》与绝色美女之间有何必然联系?
但浪也的联想却非常符合倭人的思路,他们都是这么想的,还露出一脸的淫笑。
见到这副笑脸梁朱疑惑,待与梁承一起走出营帐,梁朱低声问道:“他们为何露出那种笑容?”
梁朱与倭人接触不多。
而梁承接触多了,自然了解一些,轻叹一声说道:“倭人淫贱,什么美好的东西在他们心里都会变成淫贱之物,你按这个思路去揣摩他们,肯定没错。”
梁承倒是一语说破倭寇的面目,语气中充满不屑。
他不看好这支倭寇,却需要他们帮助自己达到目的,倭寇出兵一万两千人,是主力。
对白浪军也是同样的道理,刀子是白浪军的总首领,梁承和梁朱必须讨好刀子,白浪军拥有六千之众。
梁承用同样的说辞说服刀子及各股海盗,这些海盗有倭人、朝鲜人,还有吕宋人、交趾人。
但其主力却是华夏人,刀子就是华夏人,对梁承的说辞表示怀疑,“陈恪被称为小留侯,岂是文人吹捧的结果?”
刀子没什么文化,却知道留候。
在华夏人的认知里,建立周朝八百年的尚父姜子牙、开汉三杰中的留侯张良、蜀汉丞相诸葛亮是智慧的象征。
他们的故事口口相传,成为老人给孩子讲故事的主要人物形象,让没文化的刀子也知道留侯。
于是他怀疑,文人相轻,没有哪个文人会称呼另一个文人“小留侯”,这不是吹捧,而是谄媚了。
对大兴王朝的文人之风,刀子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们喜欢说这人不好、那人不好,这个官员不好、那个官员不好,却不会夸赞一个人为“小留侯”。
他们也会谄媚,比如说皇上是紫微星下凡,丞相是辅佐紫微星的文曲星,但不会给他戴上“小留侯”的帽子,这么说就把自己贬低了。
他们既要又要,但绝对不会贬低自己。
这是大兴文人的通病,没几百年的治疗不会治好。
刀子就这么认为。
而梁承却要说服他,“陈恪是李祯的侍讲,是李祯称他小留侯的,目的就是要震慑那些老臣,这是小皇帝与老臣之间斗法的结果,当不得真。”
“据我所知,兴京城里的那些朝臣和文人就不认可这个称呼,李祯非要这么说,他们也不能别着,权当哄小皇帝开心罢了。”
他解释,而刀子半信半疑,盯着梁承的双眼,好一会转向梁朱,然后收回目光沉吟一下,缓缓问道:“浪也作为前锋?”
“不错。”梁承回得痛快。
而刀子继续问道:“给他什么好处?”
梁承继续回答:“攻陷杭州后,东城区和西城区给他,南城区给大将军,我只要北城区。”
梁承的分配好似很公平,北城区是杭州的贫民区。
而刀子却不信他的公平,冷冷问道:“北城区里有什么?”
梁承坦然回道:“三方中我方的势力最弱,北城区如有什么,在大将军和浪也知道后,我能保住吗?”
“大将军,兴国抓我长子抄我家,我的目的只有报仇,再无其他想法。”
“此战之后我们就要退回到海上去,下步不论是登陆福州还是山东,大将军都需要我。”
梁承的说辞不错,他有利用价值。
刀子想想说道:“你家不谋反,大兴王朝也不会抓你长子抄你家。”
这句话就有讥讽之意了。
可又随后说道:“我相信梁东主,就这么干吧。”
他又将话拉回来,体现自己的高深莫测。
但梁承接受他的高深莫测,一脸笑容地走出白浪军的营寨,随即敛去笑容,转对梁朱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还需磨炼一番。”
他对梁朱不满,梁朱的脸上不该露出愤怒的表情。
梁朱的城府还是不够深,在这方面不及粱凛的深沉。
想到长子,梁承不禁轻叹一声,回到自家营帐看见这个青年,冷冷问道:“还是没有消息传出来。”
青年躬身回道:“禀家主,杭州城内灯火通明,军兵、民壮将城内封得密不透风,连只麻雀都飞不进去。”
青年所言,说明杭州城内的现状,里应外合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