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钱佑安已经接到收网的信号。
他刻意多灌了“陈肃”不少酒,就等着半夜时分到来,好方便潘大人那边行事。
今夜,就是此子的死期,那泼天的富贵,全是他们的了!
而萧尘明显感觉,钱佑安比前几日都要热情,喝酒那叫一个实在,聊天那叫一个掏心掏肺,为了哄他,竟然还编出了曾经有个弟弟跟他很像,因此两人一见如故的故事。
钱佑安的笑容,包括陪酒的姑娘们的行为举止,都异常奔放和热情。
萧尘有很强的预感,今晚有人要对他下手了。
两人分别之前,萧尘去了趟恭房,将身上的暗器装好,毒物全部上膛,发出信号让护卫做好撤退的准备。
随后他就装作醉醺醺的出来,等待时机故意落单,来个将计就计。
两人分开之后,萧尘坐上了醉仙楼的送客专用马车,一个马夫和一个侍从专门将他送回去。
“嗒嗒嗒……”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午夜寂静的街道上。
此时已是子时,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马蹄声,以及车轱辘压在石板路上的嘎吱声响起。
萧尘晕晕乎乎地唱着刚才酒楼学会的靡靡之音,整个人惬意无比。
不止如此,他嘴里还嘟囔着“马上就要发财了、“明儿还要多点几个美娇娘”这样的混话。
不一会儿,马车厢里声音渐渐消停了下来。
赶马的马夫和侍从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满是贪婪。
“陈老爷?”
马夫试探地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萧尘如雷的鼾声。
侍从掀开门帘,只见萧尘四仰八叉地躺在软垫上,睡得死沉。
“人睡得很死,动不动手?”侍从看向马夫。
马夫犹豫道:
“咱们现在动手,万一影响了主子后续计划,咱们也得死!”
侍从看着萧尘腰间水头极好的玉佩,只觉得手痒痒。
两人眼中皆是挣扎和渴望,恨不得现在就把萧尘捆起来,将他身上能搜刮的东西全都搜刮掉。
跟着主子伺候了这么多人,还是这小子最豪气,身上的东西不仅十分贵重,还非常多。
这傻子,怕是不知道“财不外露”的经验,要不是钱管事的罩着,他怕是早都被赌场那帮人吃得渣子都不剩了。
萧尘躺在软垫上,装睡装得都快真得睡着了。
他心中呐喊道:
“你们倒是快点动手啊!”
他心急如焚,外面的两人也是十分紧张。
一直徘徊在先下手为强和忍住等收网的犹豫中。
等到最后,萧尘也没等到他们动手,还听到侍从似乎下定了决心道:
“罢了,咱们要听主人的,这次的事情有点复杂,不要节外生枝!”
若不是主人交代必须做戏到最后一刻,他们真想先下手为强,先把这小子身上的金银细软搜刮一番,再收网不迟。
但是钱管事一直强调,此人身份复杂,让他们一定严格按照计划行事,事后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有命花和没命花这两个选择,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为了主子的大计,只能忍一手了。
萧尘还以为他们就要下手,等来等去都没动静,还以为是他想多了。
就当他要真的睡着之时,马车行至一处窄巷子,突然急急刹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
马车夫的声音十分惊慌,但萧尘能听出来,他是在虚张声势,说不定是做给别人看的。
马车对面,站着一队黑衣人。
月光下,他们默不作声,将自己的刀抽了出来,对着马车。
锋利的刀锋闪着寒光,十分慑人。
侍从拉了拉马车夫,有些害怕地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醉仙楼的人!”
两人嘴上虽然喊着,脸上毫无惧色,还冲领头的黑衣人努嘴。
黑衣人:这两人怕是傻子吧?对着见血封喉的刀,还冲他们挤眉弄眼?又不是花魁,谁喜欢看他们?
对面仍旧不语,只是一味地逼近马车。
低沉的气压,闪着寒光的刀,冰冷的月光,一群眼神毫无怜悯的黑衣人。
侍从和马夫都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
马夫手紧紧抓着绳子,准备随时驾车跑路,侍从直接站了起来,不再跟黑衣人喊话。
“噌!!”
突然,领头的黑衣人行动了,刀尖插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们的速度奇快,转瞬之间就来到了马车跟前,将马车团团围住。
马儿也感受到肃杀的气氛,不安地来回踱着步,打着响鼻,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
“杀!!”
领头一声下令,其他黑衣人毫不手软,直接砍向了马车上的马夫。
“啊!!!”
尖利的刀直接没入了马夫胸口,湿热的液体喷射到了一旁的侍从身上,他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马夫还没来得及喊救命,人就被刺中了。
直到死,马夫都没想通,这些人为何连他都要杀?
不是说好做戏吗?
他不甘地瞪大双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黑衣人一脚将马夫踢下了马车,刀尖滴着鲜血,他的面容恐怖如勾魂无常,侍从吓得满身颤抖,下一刻,一股尿骚味弥漫而来。
此时,他眼中的贪婪和不解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
黑衣人嗤道:
“艹!竟然吓尿了!老子应该先结果你的!”
说罢,他的刀再次冲侍从而去。
不出意外,侍从的命也很快被收割了。
车下面的黑衣人解开了马套,马车里,只剩下睡得死沉的萧尘。
黑衣人举着刀,一刀砍开了面前的门帘。
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萧尘仍旧躺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