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窸窸窣窣,嘀嘀咕咕。
“天煞的杀雷,那日咱家明明瞧见他鬼鬼祟祟的扛了个袋子回来,进屋里却不见了……”
“咱家找了两日才找着这么个机关。”
“原来,是这里还藏了个咱家也不知道的暗室。”
“这其中,必定有鬼!”
“咱家今日倒要瞧瞧,你究竟藏了什么宝贝!”
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
李卿落感受到了久违的亮光,忍不住的抬手挡了挡眼睛。
等适应后再放下手臂,便和另一双眼睛,对视在了一处。
此人,正是肃王府的总管伍公公。
伍公公看见个被关的大美人,一声尖叫还未出声,便在李卿落瞪大的双眼里,被杀雷背后一根棍子,直接打晕了。
杀雷上前,一颗药丸再次塞入李卿落口中,然后闷声不吭的将伍公公和李卿落分别塞入两个麻袋里。
李卿落还未昏厥过去,便在颠簸之中,呕出了刚刚吃进去的那颗药丸。
她才刚刚喘了口气,就听见有侍从好奇的问杀雷。
“雷侍卫,您才刚回来,怎不歇歇便又要出去?”
“这是何物?”
“可要小的帮忙?”
杀雷:“不必了。”
“这是殿下的东西,不知道的别问。更不许向旁人提及!明白吗?”
侍从诚惶诚恐的应道:“是。那小的给您开路。”
杀雷:“……行。就走今日不会有人撞见的小径。”
李卿落心里正预感不好,才走了不过十几步,她果然就被放在了地上。
逮着机会,李卿落赶紧趁着最后一丝力气掏出脖子上藏在衣襟里的银链子。
链子下挂着的是一把实心银锁,而银锁可以打开,里面的实心弹开就变成了一把锋利的袖珍小刀。
这是李卿落最后防身的小东西,好在这杀雷没有发现此物,也就没有被收缴。
她一刀破开眼前的麻袋,抬眼就看见杀雷正杀了那个给他带路的侍从,并将人拖进了草丛里。
李卿落看到这一幕,心道:果然!他杀人灭口了!
李卿落根本没时间去为那侍从哀叹,自己手脚并用的麻袋里爬了出来。
听到响动,杀雷扭头看到李卿落重获了自由,立即从腰间抹了飞刀甩来——
李卿落在地上一滚,惶惶躲过。
然后捡起地上飞刀的拔脚就跑。
虽然被饿的手趴脚软,但她到底还能撑着一口气,一个转角就消失在了杀雷视野里。
杀雷气冲冲的走过开,他也没料到李卿落竟然还给自己留了后手,所以连她手脚都没捆住。
不过,在这肃王府,除了他们风雨雷电四个认得她,她以为谁还能救她不成?
今日,又只有他回了王府。
殿下还在城外五十里的村落里。
所以,她今日无论如何,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杀雷从腰上取下软鞭,先将伍公公扔进旁边的屋子里关起来,然后拔脚才快步追上李卿落消失的方向。
李卿落一路跑,一路寻人。
她几度张口,还是喊不出声音来。
而且这肃王府就像一座迷宫,她弯来拐去,不一会儿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直到跑到一个院落死角,李卿落才终于撞上了几个婆子和小厮。
他们看到她也吓了一大跳。
“你是何人?”
那婆子大喊一声,拿着扫帚就要过来。
杀雷却在此时也拿着长鞭寻了过来。
李卿落见状赶紧一个箭头冲到了婆子身后。
杀雷眸光犀利发冷:“此乃意图对殿下图谋不轨的女刺客,她刚刚在西苑那边已经杀了一人,尔等若是还想活命,最好统统赶紧滚开!”
婆子吓得失声尖叫,李卿落还当真拿起杀雷的飞刀,然后比划在婆子的脖子上。
婆子吓得快哭了:“雷侍卫,救救老奴啊……老奴不想死……”
李卿落虽然不能说话,但她盯着杀雷仍是冷冷一哂。
李卿落带着婆子向后退去。
明明已经是死角,但她原本就没想过,今天就能顺利逃脱他的掌心。
她伸手在婆子腰上死死一掐。
婆子一声惨叫。
不消片刻,原本清冷的院落,不一会儿就围来了不少的奴仆。
他不是想杀人灭口吗?
有本事把肃王府今日看见自己的这些奴,都给杀了!
无论他杀还是不杀,这个动静可不算小了吧。
杀雷见她的这点算计,眼底露出轻蔑:“离了他,你便只有这点儿能耐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他自己的主子,肃王段容时。
他心底一直以为,这个李府千金能有今日,靠的都是段容时的相助。
所以离开肃王,她自然什么也不是了。
李卿落倔强的咬了一下唇瓣,恨恨的死眼瞪着段容时。
似乎对他的轻视,连自己也无从反驳。
“你还能逃到何处去?”
杀雷一声厉喝,扬起长鞭就向李卿落扑去。
那婆子一声惨叫,捂着脸惊叫。
然而李卿落并未将她当做肉盾,而是在长鞭挥来的一瞬间,将婆子一把推到了墙上。
重重的撞击让婆子当场晕厥。
李卿落则抬手生生接住了这一长鞭,手臂顷刻间就彻底麻木没了知觉。
她赶紧识时务的丢下另一只手中的飞刀,束手就擒。
杀雷利落的将她双手双脚都捆了起来。
眼神犀利而又冰冷的看向满院的奴仆。
这些奴仆,虽然都杀了也并非问题。
但麻烦的是,还有两个小厮竟是殿下院子里的。
殿下用惯了的人,若是冷不丁换了,必会令殿下生疑……
杀雷忍下心中的杀意。
“殿下这段时日因治水之事,诸事繁多,烦忧不堪。”
“今日之事,谁敢嚼舌根子传到殿下耳朵里,惹了殿下生厌烦躁,休怪我拿尔等开刀!”
众人纷纷瑟然:“是……”
李卿落再次被收入了麻袋里。
为了避免她再闹事,杀雷再一次干脆将她劈晕。
杀雷并未发觉的是,李卿落藏在身后那只被他鞭子重击失去知觉的那只手,因食指的血还未凝固,已经在他腰间染下了点点梅红……
金陵的这场暴雨,终于在第四日的午后,彻底停了下来。
因治水显着,城外虽然房屋损毁的多,但因这场天灾丧命的百姓却比往年减少不少。
而且,因为抢修及时,连日水部和兵部的劳作,也挽救不少的农田庄稼。
虽然到处都还在淌着洪水,仍有水坝垮塌,还有泥石流不时发生。
但水部已经走上救灾正轨,有条不紊的开始各项救灾指令。
太子和段容时前后脚回朝。
这是太子恢复太子之位后,办的第一件大事。
立下的功绩,基本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水部的人虽然不服,但也都被段容时给按了下去。
“他想要,给他便是。”
“他是本王长兄,本王还能与他抢功不成?”
“就当都是他做的,本王不在意。”
水部司空尹启将肃王送到城门口,听到肃王这番话,尹启也只能隐忍下来。
“殿下这些年治水之事上,居功甚伟。明明每次治水都是您的功绩,但每次不是让给这个,便是让给那个……”
段容时盯他一眼。
“陛下想让它是谁,便是谁的,还不明白?”
尹启噎住,无话可说了。
段容时打马正要进城门。
城门口一个守望了许久的人影看到他,一脸焦急的立即跑了过来。
“肃王殿下!肃王殿下——”
“小的是秀丽将军府的吴泉,殿下可还记得小的?”
追雨和冷电对视了一眼。
莫不是将军府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姑娘身边的人还专门在此候着?
段容时已经连着几日都未怎么合眼。
原本已是疲累不堪,看到吴泉出现,心口莫名紧的一跳。
可是她有什么要紧事?
便是她祖母出事那回,她也是先去了桂园,从未如今日这般急切地派人直接来城门口守着他回来。
她出事了!
他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倾去:“本王记得你。可是发生了何事?”
吴泉:“殿下,我们姑娘已经失踪好几日了。”
“还请殿下能出手相助,帮我们秀丽将军府找到姑娘啊——”
“老夫人说了,无论生死,也要见人!”
段容时神色瞬间有些无法自控的失态,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谁不见了?”
吴泉哭道:“是我们姑娘啊殿下,我们姑娘那日去过桂园,后来又去了金陵衙门。”
“在金陵衙门的牢狱里被曲侍郎追杀出来,和曲家对峙后,回家的路上就不见了!”
“不仅如此……雀儿和邓嬷嬷,也都一并失踪没了音讯。”
“时至今日,三人也无半点消息!”
追雨和冷电也是满脸震惊。
“这怎么可能?”
“你们怎么不赶紧来找殿下?”
吴泉:“这几日所有出城门的人,都要查看腰牌路引,没有要紧事,城门兵将全部死守不许随意出入,说会扰了官府治水。”
“我们虽然去找了殿下,但回回都与殿下错过。”
“咱们的人甚至不能大举出城去找,姑娘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殿下,求求您了,看在老夫人曾经为国为民征战沙场,立过汗血功劳的份儿上,救救我们姑娘吧——”
吴泉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几下就磕的满头是血。
段容时脸色阴郁黑沉,心中从未如此猛烈急切的翻涌过。
他‘驾’的一声,黑马就如闪电般狂奔进了城门。
追雨见状,立即大声喝令:“所有人,前往秀丽将军府驰援!”
然后和冷电二人赶紧捞起吴泉,并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