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蓝茵掩下心虚,她下巴微扬,黛眉舒展,尽量呈现出一副坦然无愧的模样,
“王爷何出此言?难道往后我受了委屈,还不能跟娘家人诉苦吗?”
萧容庆负手立定,望向她的目光温柔似水,“本王与公主虽是联姻,但却十分投缘。公主贤惠大度,实乃贤妻。平日里本王政务繁忙,与她相伴甚少,但若得了空,必定多做陪伴,不至于让她觉得寂寥无趣,日日思乡。”
蓝茵默默腹诽,前几日是谁逼着她喝甜蛋汤的?
他明明知道她是谁,却还是故意逼迫,分明是想看她出糗,试探她的身份,两个人在暗中较劲儿,但面上还是会伪装和睦。
这些场面话听听也就罢了!她可不会当真,不过戏还是要唱的,他对外给她面子,她也得识好歹,
“王爷忙着处理政务,我当然理解,只要回门之后我能自由出入王府,闲逛集市,游山玩水,领略启国的民土风情,也就不至于太过无趣。”
蓝茵担心六皇子走后,她又被关在王府之中,哪儿也去不了,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故意当着六皇子的面儿,给自己讨一个保证。
萧容庆自然看得出她心中的小九九,事实上他也没打算关着她。
从前云羽就被关在皇宫,关在撷芳殿中,如今她嫁给了他,住在宫外王府之中,他会准许她出入王府,但却不会给她自由,因为她的心中还藏着一对翅膀,一旦哪天恢复记忆,她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逃离。
有去年的前车之鉴,他必须戒备,以防万一,
“你贵为睿王妃,自然可以出去游玩,感受乡土民情,但本王会派遣侍卫保护你的安全,以防不测。”
睿王这话合情合理,六皇子也挑不出错来,“还是睿王殿下设想的周到,待小王回尧国之后,妹妹的安危可就交给睿王了,希望你能代替我保护好她。”
两人都没有言明,但都心知肚明。
自从来了启国,蓝茵已经出现过两次意外,瀑布边遇到刺客一事,萧容庆已经找到线索,还在派人追查,尚未查出真凶。
至于这次被劫持一事,两人商议过后,萧容庆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将真相告知六皇子。
虽然六皇子很想为妹妹讨个公道,但如今安王失忆,这事儿的确不好办。再加上安王本就是宗室王亲,在无对证的情况下指证,他也不可能将安王怎么样,闹到最后,多半只会是不了了之。
此事关系到蓝茵的声誉,思来想去,最终六皇子决定依照睿王的提议,暂时不追究。
然而事不过三,他不希望妹妹再在启国出任何意外。
人已嫁到启国,睿王身为她的夫君,自然得担责,“六皇子放心,今后蓝茵的安危便交由本王守护。她不仅是你们尧国的公主,更是本王的妻子,于公于私,本王都应该护她周全。”
承诺是一回事,是否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再怎么不放心,六皇子也必须放手,料想睿王应该知道轻重。
闲聊过罢,这宴席就开场了。
宴席之上,锦岚一直陪在蓝茵身边,今儿个可是她的大喜日子,宴上有许多人向她敬酒,蓝茵心情不错,也就没拒绝。
喝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感觉,等到后来,几杯酒下肚,众人说笑闲聊之时,她恍惚感觉到阵阵眩晕之感。
酒是上好的佳酿,她倒也不至于头疼,只是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并不严重,还能勉强应对宾客。
宴散之后,锦岚邀请她去重华宫坐坐。
不远处的萧容庆瞄了一眼,发现蓝茵的脚步略有些虚浮,举止略显缓慢,就连笑意都透着几分醉意,他便猜出她应是喝高了。
萧容庆对庄王道了声失陪,而后径直转身,行至蓝茵身边。
蓝茵正与锦岚说着话,肩膀蓦地一沉,一只手臂就此搭至她肩侧,蓝茵诧异抬眸,正对上睿王那幽深的墨瞳。
他的手臂逐渐收力,不由分说的将她揽入怀中,“酒量浅就少喝些,你醉酒之后惯爱说胡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撂。”
锦岚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她那弯起的眉眼写满了好奇,“咦?皇叔你居然见过蓝茵喝醉酒的模样?什么时候?我怎的不晓得?”
去年的云羽一直对外声明怀了身孕,她自然不会公然饮酒,但在最初的那一个月,两人一直暗中往来,她却一直没动静,秦太医甚至还对皇后说她根本没有身孕。
云羽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公开把脉的前一天,焦虑的她睡不着觉,便独自借酒浇愁,被萧容庆给撞个正着,是以他才会说自己见过她醉酒的模样。
但这是他和舒云羽之间的秘密,锦岚自是不晓得,蓝茵瞬时了悟,他指的肯定是舒小主,这可不能往外说啊!
蓝茵生怕锦岚再继续追问会露馅儿,于是她抢先答话,“前几日在王府用膳之时,我顺道儿陪他喝了几杯。我不常饮酒,但也不至于醉得那么快,王爷不要瞎说,我的酒量好着呢!”
她否认得干脆,微努的红唇还夹杂着几分不悦,但她的眼睛眨呀眨,小脸红扑扑的,一看那模样,便是醉了。
然而醉了的人多半喜欢犟嘴,从来不承认,是以萧容庆直接无视她的解释,要将人带走,
“她有些醉了,一大早起来忙了一天,也累了,合该回府休息,你们改日再约。”
也是哦!今日蓝茵参加宫宴,估摸着天没亮就起来梳妆,锦岚心疼她没休息好,也就没再强求,
“那好吧!你先回去休息,来日方长,咱们改日再见。”
既如此说,蓝茵也不好再去重华宫,她只得被迫跟着睿王一起坐辇出宫。
一到马车上,蓝茵便以手支额,上下眼皮直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萧容庆睇她一眼,轻嗤道:
“都快不省人事了,还说没醉?”
听到动静的蓝茵勉强睁开眼,不满反驳,“只是打个盹儿而已,平日里即便不喝酒,到了这个点儿我也会犯困。”
“早上起得晚,下午还能午休,你的日子过得可真悠闲。”萧容庆随口感慨了一句,蓝茵只觉这话听起来很不顺耳,
“怎的?王爷羡慕啊?那我还羡慕王爷有权有势,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呢!你们男人在这世间占据着主导地位,可以读书当官,打仗经商,什么都能做,女人的地位却那么的卑微,做什么都会被限制,那你们自然得辛苦些,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想要自由权势,却不想付出,那可不行!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听着她的抱怨,萧容庆竟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从前的云羽也是这般伶牙俐齿,“本王只说了这么一句,你这小嘴就叭叭的回怼那么多?”
谁让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是跟你讲道理,女人无法争取自己的权益,终日被困在后宅之中,只能吃喝玩乐,若有的选择,我才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默了好一会儿,萧容庆才问了一句,“那你想过怎样的日子?”